026 我看上的,向来喜欢独占

势利点说,出手阔绰的贵妇才是最好的客源,但她心里却不愿区分贵贱。

“几位夫人,我最近研发了一些小东西,宫里的几个娘娘都说好,但还未正式售卖,我想送给你们,不知可否赏脸到里屋来?”

官夫人一听是除了娘娘其他贵妇都没见识过的东西,自然脸色变好,笑着跟了进去。

走出里屋的时候,她们每人都笑逐颜开,眼里只有手里的美肤粉,哪里还看得到那些个男妓?

“郡主,我能跟你谈谈吗?”粉衣男子很有耐心地问,笑的春暖花开。

他还没走?

“进来吧。”她拨开珠帘,转身走进里屋,如果他不达目的,再领着兄弟多来几次,必定多多少少影响听风楼的生意。

“郡主贵人多忘事,必定不记得我了吧。”他的眼捎含笑,有着男子罕见的媚态,语气里有着圆融和讨好。“我是逍遥馆的夜清歌。”

“我的记性没那么差,夜公子,有话直说吧。”

夜清歌并不迂回:“在小倌倌里的训练,明遥从未赢过我。无论是各种姿势技巧,或者是持久力上面,他都是我的手下败将。至于他的那张脸,没毁掉之前是称得上高贵冷艳,可惜如今毁了,就一无是处了。郡主,以您的容貌和身份,要在小倌倌里选个枕边人,怎么都该选佼佼者,而不是一个样样不如人的丑男。”

她闻言,眼神清冷。“你很自信,不过,我不喜欢你的功利心,你接近我的目的性太过强烈,让我心里不舒服。”

他并未惊慌失色,反而笑的更迷惑人心,宛若狐仙幻化成人形,语气里透着坚持。“明遥可以做的,我可以做的更好,郡主,为何不给我一个机会?”

秦长安不耐烦地挥手:“我对明遥暂时还有兴趣,等我什么时候腻了,再说吧。”

夜清歌眼底闪过一抹寒光,心中怨恨不甘,秦长安竟然视他为无物!

“还有,如果你真有那么大的信心,就不该用鸳鸯香。可见你的魅力,还是差那么一点,至少明遥不会用这些下三滥的花招。”

夜清歌的小伎俩被点破,脸上笑容崩落,稍显怅然,眼神哀怨。“郡主,我没有龙阳之好,却不得不被迫跟服侍男人。我喜欢的是女人,何况郡主令我倾慕,事已至此,明人不说暗话,若郡主愿意赎了我,我定会服侍的您舒舒服服。”

她虽然让明遥做了后院人,但外人不知他们因为中了情蛊的关系,夜清歌是个美男,就是把她想成淫妇了。

“癞蛤蟆还妄想吃天鹅肉?”有人冷哼一声,拨开七彩珠帘走进来,一袭黑衣,浑身散发冷意,正是明遥。

说曹操曹操就到。

“你说谁是癞蛤蟆!”夜清歌最引以为傲的就是自己的容貌,脸色一白,怒不可及地瞪着明遥。

“郡主有了我,每日都舒舒服服的,哪里需要一只癞蛤蟆来搅和?”明遥语气冷淡,话锋却十分犀利。

夹在两人中间的秦长安,揉着自己的眉心,很是头痛。没想过男人也能有泼妇骂街的潜质,明遥的嘴巴还真毒,时常沉默的高傲男人,竟也不曾落于下风。

“明遥,被毁容的人可是你,你那张脸我可是见过的,比鬼还丑陋可怕。见过一次,我足足做了一个月的噩梦。若我是癞蛤蟆,那你又是什么?”夜清歌愤而反击。“这辈子只能戴着这张鬼面具,见不得光,你还想霸占郡主?”

“至少我从不见钱眼开,唯利是图,为了银子,可以满足客人的一切要求。跟两个男人同时翻云覆雨,你不照样乐在其中?”明遥气定神闲,依旧冷冷淡淡,但每句话都是踩着对方的痛处。

“明遥你这个该死的!”夜清歌一时气结,脸色涨红。

“如果你们还想叙叙旧,就留下来,我要先行一步了。”秦长安没兴趣再听下去。

明遥随即跟上了她,手掌揽住她的细腰,一个小动作,已经将宣誓主权的意味发挥的淋漓尽致。

夜清歌满肚子火气和怨气,看着他们的背影,怒极反笑,轻柔的嗓音带些诡谲的挑衅。“呵,明遥,你真是明遥吗?”

他森眸眯起,瞬间翻腾的杀气汹涌,只是一眼扫过,已然让夜清歌身体僵硬,仿佛被点了哑穴,一个声音都发不出来。

秦长安坐入马车,脸色平静,唯独夜清歌的那句话,像是千斤巨石压在心口,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古怪感觉,千丝万缕地缠绕着她的心。

“郡主去哪里?”明遥的低沉嗓音已经在车外响起。

“今日秦将军休沐,郡主要去将军府。”珍珠回答。

他没再说什么,马车徐徐开动,她在车厢里撑着额头,莹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夜清歌有心计,说的话不见得有几句是真的,不过想要攀附权贵,离开卖身的场所而已。

而她,就是夜清歌看中试图高攀的那棵树。

可惜她对男人的美色一向不太看重,换做别的贵族女子,就不见得能跟她这般心无杂念,毕竟她不得不承认,论妖娆阴柔的美感,夜清歌是其中翘楚。

说起来,还得感谢那一段从小就与魔头一道生活的过去,让她不会被男色轻易迷惑,昏头转向。

到了将军府,与大哥嫂子一道用了午饭后,她才把两幅山水画送到长公主萧圆圆手里。

“长安,你太有心了,这两幅名家画作,实在是太妙了!”萧圆圆望着桌上摊开的画轴,眼底难掩激动。

“公主喜欢就好。”

“临县的分店开张了吗?”

“十日前就开张了,一切都很顺利。”

“长安,我们是一家人。我崇拜你大哥,除此之外,还很欣赏你。因为公主的身份不能常常在外走动,但也想跟你一样生财有道。将军府的开销是极大的,我的嫁妆再多也是死的,我有心管好内务,就势必要有一些属于将军府的产业。”

秦长安嘴角有笑,很是赞许:“公主如此贤惠,居安思危,未雨绸缪,我大哥真是娶对了媳妇。”

萧圆圆握住她的手,神色温柔。“那一笔五千两银子,不必急着还我。”

“临县的两家分店,都算我跟公主一起开的,利润五五开。”

萧圆圆婉拒:“太多了。都是你在忙里忙外,我不过是出了点钱,岂能占你便宜?拿点红利就成了。”

“就听公主的。”

“我给你准备了一份开张的贺礼,再过几天就能送过去了。”萧圆圆故作神秘,说完了正事,见到秦长安手腕上的凤凰金环,联想起什么,低声叹气。“我最近才知道你的后院人是明家的大少爷明遥,当年明启忠官拜尚书,结党营私,贪污腐败,但他的儿子却一身正气,被连坐为奴为娼,令人唏嘘。”

极力稳住那一瞬间兴起惊涛骇浪的心绪,她看似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公主也知道明家的事?”

“皇城就这么大,哪有不透风的墙呢?明家被查的那天,还闹出人命呢。”

秦长安面色一凛:“什么人命?”

“明启忠有一妻一妾,知道明启忠被判秋后问斩后,小妾一时想不开就连夜跳井了……。可惜小妾的女儿才十岁,目睹生母跳井,受了刺激,就这么疯了。”

她眉心紧蹙,心中寒凉:“那不就是明遥的同父异母的妹妹?”

萧圆圆狐疑地睇着她:“他没提?当初明遥被送入小倌倌人人皆知,那个傻妹子被送去什么地方,好像就没消息了。”

一路上秦长安都想不通此事,明遥理应知道她是他最大的靠山,如果他说了,她不会见死不救。是因为不想麻烦她,还是……。根本不想让她知道?!

事实上,他从不主动说起跟明家相关的任何事。

陷入沉思中,脚步却不自觉走到后院。

他身穿黑衫,静静地站在一株树下,衣袂被风吹得轻轻飘扬,那双浓黑的眼正深深凝视着她。

“那个夜清歌,不是好东西。”他冷声说,依旧不屑至极。

她哼笑,“没看出来你还挺会争风吃醋的。”

闻言,他心中蓦然升起一种很深的自我厌恶,那双清冷漠然的眼瞳,掀出浅浅阴森。是啊,他何等尊贵身份,何必跟一个下贱男妓争宠?!

明遥从身后抱住她,双手搁在她的腰带上,暗中把玩她挂着的香囊,好似忠犬缠人撒娇。“我看上的,向来喜欢独占,不愿跟人分享。”

语气霸道,举止却缠绵。

他的这番举动,倒是不太寻常。她突然想起什么,转头看向他有些炽热的眸子。“夜清歌身上用了鸳鸯香,不过用量不多,我让珍珠准备了药水,你泡上半个时辰,就能无事。”

鸳鸯香?所以此刻他想要亲近她,触碰她,也是因为那种鬼东西的关系?他顿时压抑不住周身森然气势,怒火中烧。

“你要跟我一起泡?”

“区区小把戏影响不了我。”看出他不可告人的企图,因为鸳鸯香的关系再泡个鸳鸯浴?他倒是想得美。

明遥睇着那双依旧清明毫无杂念的美眸,心痒难耐,将她抱的更紧。

见她没被夜清歌所迷惑,他心中大喜,胸口激荡沸腾。也唯有她这么冰雪聪明心思机敏的女人,才配得上他!

“我在你屋子里等你,等你泡好了,我有话问你。”她推了他一把,再这么磨磨蹭蹭下去,等到鸳鸯香深入血液,说不定他立马化为饿狼把她扑倒,吃干抹净。

到时候,吃亏的可就是她了。

明遥这才松开怀抱,走向净房,转眼间那双精眸深不可测,绽放出嗜血冷芒。夜清歌想用这么龌龊的花招勾引秦长安,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半个时辰后,明遥一身清新药香味,坐到她的身畔。

她淡然地转动着手中的茶杯:“阿遥,你来到郡主府快三个月了,我从未听你说起过你的亲人。”

“没什么好说的。”他语气冷淡,突然变脸。

“你确定不需要我帮你一把?”

“郡主在外面听到什么风言风语了?”

“我想听你亲口说。”

他沉默着,双眼幽暗无光,似乎并不想回忆过去。

等了许久,她终于搁下手里的茶杯,直截了当地逼问。“你有个同父异母的妹子,叫明云,她如今身在何处,是死是活?”

“郡主就这么喜欢管别人的家务事吗?”他的眼底生出一抹讽笑,语气凉薄。

“该不会连你都不知道她在哪儿吧?”她顿时起了疑心,无法理解明遥在此事上的诸多抗拒和残忍无情。

就算明云是庶女,兄妹之间难道水火不容,连对方的死活都不管不问?

他偏过脸。

“好了,我不逼你。”她起身离开,凭她的人脉,要在皇城找一个人,并不是很难。

三日后,白银把真相查明了。

明云本在一家官窑里做烧火丫头,心智不全,常常闯祸,谁都不喜欢她,在三个半月前,人突然找不到了。

因为是个傻妞,众人一开始不以为然,管事的上报官府,说她是走失了。毕竟这种脑子坏掉的丫头,很难记得回来的路。

但半个月后,官窑里的荷塘突然发臭,官府来了人,挖出一具泡肿腐烂的女尸,正是失踪的明云。

一个傻妞在半夜里跌入荷塘淹死了,众人筹了一副棺木把她葬了,也就这么不了了之。

秦长安陷入座椅内,心中震动,觉得惋惜,如果明云还活着,说不定她可以治好明云的疯病……

谈及明云,明遥的态度很是冷淡,原来是因为明云已经是个死人了。

明遥跟副将张寅过完几招,一套拳法已经练得有模有样,本来极其厌恶习武,如今却发现练武是个最能发泄火气的渠道。

“爷,郡主暗中派人寻找明云的下落,如您所料,应该没有任何破绽。”

下颚一点,他面色阴凉。“只有死人才会守口如瓶。”

虽然提前做好部署,万无一失,但秦长安关注到明云这个人,还是令他心情复杂。

她如果一点也不在乎明遥这个人,又何必在乎明遥的傻妹子?!这是个好现象吗?或许她坚如磐石的心也有可能动摇?!

他的思绪飞转,一时间所有的情感都倾注在她身上,炽烈的情绪几乎要涨破他的胸臆。

背光的门口,一道身影遮去半边光,半空中随风飞扬的黑亮长发,勾勒着光与影。一双眉眼淡淡低敛,银色面具隐没于阴影间,不知站在门外有多久。

“你找我?”

他终于开口。

{}无弹窗坐在溪边的石头上,秦长安轻甩着手中的树枝,一脸怡然自得。

不远处的明遥沉默了半天,终于认命地低头寻找白蜈蚣。

她抿着一抹笑,神色悠闲自若,心情不错。

她安排今日出门,正是想最后试探一下,明遥不怕毒药或毒物,是真不怕,还是装不怕。

“阿遥,我见过不少贵族大少爷,他们自持风流倜傥,学富五车,但敢碰毒物的却少之又少。”

传来的是一阵漫长的沉默。

秦长安望向溪水中的倒影,一身骑马装的自己,双目清亮透着坚定,只是发丝的颜色有些淡,一条肥美鲫鱼游到她的面前,她轻轻抚摸着手里的树枝,蓄势待发。

下一瞬,她面色一凛,眼疾手快,树枝扎入水面,很快提起。

鲫鱼已然被刺中,甩着鱼尾,垂死挣扎,溅了她一身的水。

她噙着笑,满意地拍手,眼力还是跟以前一样精准,所以就算头发无法恢复黑亮,她的身体也并无大碍吧?

“你说被白蜈蚣咬到会如何?”明遥的声音在风中传来,似乎有些虚弱。

“半条命没了啊。”她眯起眼,紧抓手中的树枝,盯着又一条鱼儿的身影。

“那……还有半条命呢?”他的嗓音低哑至极。

秦长安猛地回头,见那个身着黑衣的男人脚步踉跄,身影摇晃,她扭头看看即将送上门的大肥鱼,矛盾地拧着眉头,陷入天人交战。

身后攸地传来重物倒地的声响。

“还有半条命,当然是抓在我手里了!”她有些气恼,背起竹筐朝着明遥倒下地方走去,打开陶罐一看,里头居然有五条白蜈蚣。

“这点量马马虎虎,就算你过关了。”

明遥的目光好似一团火焰,团团包围了她。

“麻烦,你还能自己走吗?我可背不动你。”秦长安对他眼底的不快视若无睹。

他的双臂紧紧箍住她的纤细腰肢,仿佛把她当成是最后的那根救命稻草,两人缓慢地挪着步子,走到山洞并不远,但这一段路……却走的很辛苦。

冰冷的面具贴在她的脖子上,他的大半重量全都压着她,她咬紧牙根,没注意到身畔要死不活的男人眼睛里,淡淡的笑容竟有一丝欣慰。

把他扶到竹榻上,随即到外头捡了一捆枯枝,在洞口生起火,她头也没回。“旁边放着清水和解毒丸。”

洞口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明遥听到一声弱弱的叹息,心中百转千回,低声说。“我没事。”

让他抓什么见鬼白蜈蚣,见他受伤了,她为他叹气,恐怕也很自责吧?

她继续幽幽叹气:“阿遥,你如果多撑一会儿再倒地,今天的晚餐就能有两条鱼了。”好可惜。

等他看到她手里转动的是一条叉在树枝上的烤鱼,脸色阴沉,那怨怼的眼神,恨不能烧穿她的后背。

他的性命安危,竟然还不如一条烤鱼?!天杀的女人!

她耐心地烤鱼,鲫鱼被烤的金黄发亮,香气四溢,但烤着烤着,后背发热,好似她才是在火上的那条鱼。

一转身,却见他半坐在床上,不经意迎上他喷火的眼睛。

“阿遥,吃鱼吗?”

他哼了一声。

“那我自己吃了,反正也只有一人份。”秦长安不以为然,又将头转过去,熟练地撒了点盐巴和芝麻,整个山洞都被烤鱼的香气充盈着。

明遥将解毒药丸藏在袖口的暗袋,事实上,他不曾被白蜈蚣咬到,自从学武后,他能更好地控制自己的脉息和气息。不择手段,就算对女人,他也不惜用苦肉计。

她一点也不愧疚,扯下一块鱼肉,细细咀嚼。

“长安,刚才骑马比试,你输了。”他朝她伸出手,看不惯她吃独食,还吃的那么香。

她摇摇头,明遥是个胜负欲很重的男人,下棋也是,一颗子也不让,非要把她打的落花流水,让她不得不怀疑,他私底下会不会根本就是个小人。

“好,我认输。”她朝他的竹榻走去。“这鱼是你的了。”

明遥幽深似海的眼,锁住她的脸,篝火把她的常常淡漠的脸烤的粉扑扑的,咬过烤鱼的唇游亮润泽,嘴角还粘着一颗白芝麻,有着少女时代的娇俏灵动。

他不由地伸出手,指腹轻轻拂过她的唇角,抹掉那颗芝麻。

她没闪开,抿紧唇。

他的目光在她的唇上滑过,心头有些痒,樱唇粉润,让他有一亲芳泽的冲动。

“还吃不吃?”她举高手中的烤鱼。

“我要吃的,不只是烤鱼。”明遥捉住她的手,环住他的窄腰,拉近彼此的距离,炽热的呼吸透过面具拂来。

她眼皮微跳,顿时明白他说了这么多,真正的目的何在。

“现在离天黑还有一段时间——”秦长安咬了一口香喷喷的烤鱼,无视他眼底的情欲翻腾,不冷不热地说。“要发情总该看看时辰。”

“亮一点好,我想看得清楚点。”

“看什么?”

他目光炯炯:“看你。”

秦长安吃饱了,才看向他:“我带你来我的秘密基地,可不是想和你彻夜玩乐的。我骑马输了,自然会给你小小奖励,但切记,不是看你想要什么,而要看我能给你什么。”

见他眼神渐渐恢复成清明,她才浅浅一笑,手掌从他的肩膀一路往下,感受到他衣料下的肌肉收紧,最后,摸到他衣袖的那颗解毒丸。

“既然没中毒,就别浪费了我的药丸,一颗五十两呢。”

“你一向都这么无情吗?”他哑着嗓子,紧扣住她的手腕,不让她离开竹榻。连苦肉计都无法打动她?她的心到底是用什么做的?

她垂眸,沉默许久,终于眉眼轻抬。

“阿遥,我劝你一句,要想守住你自己,先要守住你的心。”

千万别对她动心,否则,她可不会负责他的后半生。

他冷笑,深如黑墨的眸子里,却有着令人畏惧的霸气与占有欲。“长安,我真喜欢你的自信,不过,由我来打破你的这份自信,想必不错。”

她坐在篝火前,脑子里反复都是明遥的话……。男人自尊心强,被激的说些重话倒没什么,可是为何她总是心神不宁?

人都有很多面,但明遥呢?最近他频频展露霸道强势的性格,表面的文弱一点一滴流失着……他犹如身处迷雾,在雾气渐渐散去的时候,这个男人又是什么模样?

她烦躁地将手中的枯枝折断,丢向火堆,篝火为之大亮,照着她星子般的眼瞳,灼灼如火。

她猛地睁开眼,眼前不再是摇晃闪烁的火堆,但身体还是暖融融的——

什么时候睡着了,被明遥拖上床都没醒来?

她的警觉性如果这么低的话,那就……太不寻常了。

她躺在竹榻的内侧,他的双臂环着她的腰,坚实胸膛贴着她的后背,不单如此,连劲瘦长腿也缠着她的双腿,好似麻花难分难解。

苦肉计不成,就用美男计了?

秦长安苦笑,刚一偏头,却发现那张银质面具近在咫尺,他抱着她睡也就算了,连脸都贴到她脖子,她甚至能听清他均匀的呼吸声。

这些年来,还真没人跟她这么亲近过……他抱的她很紧,睡梦中还隐约会将脸磨蹭磨蹭她的脖子,好似把她当成是人形娃娃。

她这么想着,笑容却顿时敛去,为何会在此刻想起那个人?!

明明他已经彻底地走出她的人生,为什么还要冒出来影响她?!就因为他曾经夺取她的处子身,她这辈子都摆脱不了他的阴影吗?!

她不信!

“怎么了?冷吗?”明遥感觉到怀里的女人身体僵硬起来,摸了摸她的手,果然一阵寒凉。

她转过身子,默默对上他的眼,幽幽说道。“做了个噩梦。”

暗自说服自己,明遥跟那个人差了十万八千里,不过是被回忆左右了心,才会有那么一刹那,觉得明遥的动作像极了那个人!不过是巧合!对,只是……巧合!

在她脸上见到落寞,他的心一时之间竟感觉到让人拧住般抽紧,但下一瞬间,他立即抛开这样的感受,伸臂揽住她的腰际,把她带进怀里,让她香软的身子紧贴在他的身躯上。

“不愿意?”他直视她,露出不能理解的表情。

她一愣,对上他那双深沉的漆黑眼眸,心头居然又乱糟糟的跳起来。

“你是谁?”

明遥恨恨地瞪着她:“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梦还没醒吗?”

听着他话语里独具一格的酸味,秦长安的心才归于平静,事实上,这两年来,她很少想起过龙厉。

为什么偏偏这时候想起?!一时间,心思排山倒海。不管做什么都好,只要把龙厉从脑子里赶出去就行!

她更觉烦闷,把他推倒在竹榻上,跨坐在他身上,上身微倾,抓下束发的玉环,不自觉地尽显妩媚。他黑瞳一缩,双手却已然落在她的腰际,反复摩挲着。

“阿遥,你真是一点也激不得。”她俯下脸,长发垂到他的面具旁,搔过他细白的耳廓,她轻笑出声。

“男人原本就是猛兽。”他不认为此刻自己有压抑欲望的必要。

“如果阿遥也是猛兽的话,那我是什么?你的猎物?”她的小手轻抚他坚实的胸膛,他胸口的伤正在结痂,但他显然并没有因此而修身养性。

明遥捉住她不安分的手,黑眸一沉,身体已然有了反应,更别提此刻她跨坐在身上的姿势,多么引人想入非非。

“可我不想再当任何人的猎物,所以……”她跟他四目相对,猛地扯开他的衣领,嗓音放柔。“就当捕兽的猎人,如何?”

他低低一笑,仿佛清冷的眉眼也为之柔软:“想要在床上驾驭男人,可没那么简单。”

“是吗?”她挑了挑眉,心中的不安彻底驱散,怎么会在明遥身上看到龙厉的影子?龙厉怎么可能拥有这般淡淡温柔的眼神和笑容?

她将柔若无骨的身子贴上他,在他耳畔倾吐芬芳,趁他不备,柔软舌尖轻轻扫过他的耳垂。

这一瞬,踩中他的雷区,有什么东西在他脑海炸裂,他不敢置信地看向她。

这种诱惑男人的招数,她从哪里学来的?!在床上,向来是他主动,她只管享受啊。

他猛地捏紧拳头。

“果然……”秦长安轻笑出声,看着他的细白耳朵泛红:“阿遥,这里就是你的死穴吗?”

明遥咬着牙,心中暗咒一声,耳垂犹如红宝石般鲜红欲滴,可惜这远不是他可以控制的……下一刻,把她从身上扯下,主动出击,掀起一轮大战。

昨夜的他,明明举动激烈,却又不曾真正地伤着她丝毫,仔细回想,似乎还带些不知名的小心和安抚……当她再度醒来,洞外早已是一片大亮,洞口的火堆也已经熄灭,飘着一缕青烟。

有人的手,来回游走在她的腰部,长腿还是缠着她,身上覆着黑色外袍,却挡不住山洞内的一片春色。

她再度闭上眼,一夜激战,的确没再让她想起那个人,明遥的撩拨和占有逼得她不得不专心面对,一时半刻都无法分心,忙着反击——昨晚,是他们玩的最尽兴最疯狂的一回。

试图不着痕迹地拉下他的手,却怎么也拉不开,不但如此,他贴的更近,某个地方也有逐渐苏醒的趋势。

她放弃了,就这么睡个回笼觉。

明遥在半睡半醒的时候,特别难缠,更缺少规矩。

虽然是手脚不规矩,但她倒不至于特别讨厌,毕竟是他替她驱散了心中的阴霾,索性就纵容他了。

他的神志还未完全清醒,所有的动作都是出于本能,他喜欢怀里的暖玉温香,喜欢她身上淡淡的药香味,不想让她离开,便霸道地缠住她的手脚,两具身躯毫无间隙地交叠着,肌肤相亲,坦诚相见。

唯有这样亲密无间,才能让他忽略彼此心中的那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

两人窝到午后才起身,明遥穿衣时,她窥到他背后不少鲜红抓痕,满目骇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