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9 你想被人捉奸在床?

“若是他对我不好呢?”秦长安挑了挑眉,故意逗她。

“靖王爷若对郡主不好,还有奴婢们呢,奴婢们会加倍对郡主好的。”珍珠不假思索。

“你们都是忠心的。”她弯唇一笑,眸光宛若宝石般熠熠生辉,明艳逼人。“女子若是依附男人而活,活的太小心翼翼,太没有自我了。就算他对我不好,我对自己好不就成了?我最看不惯那些个深闺怨妇,一旦失去男人的宠爱,整天自怨自艾,日子都不过了。”

翡翠也连连点头。“对呀,郡主,最坏的情况不过是靖王爷不识货,到时候郡主在金雁王朝找几家旺铺,奴婢们再帮你打下手,不就跟北漠的生活没什么两样吗?”

秦长安但笑不语,若是成为皇家妇之后,要想踏入商场,是需要得到皇家恩准的,不如她当郡主的时候自在。只是这些都是后话,她去金雁王朝,头等重要的事并非众人以为的新婚,更不是要博取丈夫的注意和喜爱,而是要为陆家翻案。

“如何?”她敷衍地转了个圈,身上的嫁衣极尽奢华,光是绣花用的金线都不知道有多少,北漠如此看重,正因为她代表的是和亲,跟两国政治和和平相关,是要进宫觐见金雁王朝天子的。只不过,国家的面子穿在她身上,未免太沉重,头顶凤冠,压得人好似喘不过气来,她急着要脱下这些烦人的累赘。

“美若天仙。”翡翠眼睛一亮,大放光彩。

“奴婢没见过这么美的新娘子。”珍珠坦然。

“嫁衣挺合适的,没什么需要修改的地方,脱了吧。”她毫无留恋,已经自己动手取下沉甸甸的黄金和无数宝石珍珠所打造的凤冠,北漠重金,有钱有势的人家嫁闺女,最大的气派就在这一顶黄金凤冠上,恨不能把所有嫁妆都融成黄金宝石,为凤冠再添几分分量。

“你们说,凤冠这么重,会不会折了新娘子的脖颈?”

“郡主怎么能这么说?出嫁是大喜事,在北漠,新娘子只能说吉利话。”翡翠白了白脸,低声提醒。

“嫁个人,繁文缛节让人头疼,麻烦。”她摇了摇头,张开双臂,任由婢女为她一件件脱下嫁衣。

“郡主,您总不能一辈子不嫁人吧?只有嫁给身份显赫的男人,婚事才会这么繁复,寻常百姓娶亲嫁人,不都是走个过场而已吗?”翡翠笑眯眯地说,取来了常服,为秦长安更换。

“你们两个要记得,嫁给权势远不如嫁对了人。”她静静地说,直到如今,她也是看一步走一步,并不认定自己就非要一辈子被皇家牵绊。

龙厉对她的喜爱能持续多久?若只有年,难道她就要认命,守着这一点点感情吗?她绝不,到时候,她一定会主动提和离。若是他能永远待她好,那么,她尚可再观察观察他能否当一个一往情深的人。

几天的时间,过的很快,秦长安已把所有事情都交代好了,临行前没有任何负担。

随行的人除了她要的贴身四婢之外,还有如意和奶娘,宫里还派来几个可以使唤的宫女,方便到时候教导秦长安一些宫廷礼仪。

秦长安匆匆扫过一眼,宫里选出来的,全都是年轻貌美的宫女,至于这层上还有没有上位者其他的心思,她佯装不知。

“你们几个到了靖王府再做安置,路上我身边人手充足,不用你们伺候我。”

“是,郡主。”几位宫女恭恭敬敬地行礼回应。

秦长安挥了挥手,宫女们离开后,她才重新望入铜镜中的自己,刚刚上完妆,峨眉宛若远山,红唇娇艳欲滴,青鬓雪肤,可以说的上是花容月貌,娇艳动人。

刚过年关,她又长一岁,如今是十九岁的女子了。

她跟龙厉最大的不同,就是他一出生之后,就有数不清的医者铁齿断下他的将来,全都说他活不过二十岁。而她,因为年幼就被喂药成了药人,虽然长相跟常人无异,几乎无人知道她的秘密,但她却知晓药人多半不长命……这些全都是从久远珍贵的药典里看到的只字片语,没有人断定到底药人能活多久,是三十岁,还是四十?!

这才是真正折磨人的地方。

若是知晓自己的终点,她可以把想做的事安排好,生命虽然短暂,但她不认为不能让其绚烂多彩。

“你们都出去。”她的嗓音清冷,刚给她梳了繁复花样发簪的婆子被她身上的气势震慑住,连着两个婢女,全都低着头出了门。

从最底层的抽屉里取出一个瓷瓶,从巫族回来,她把鄂婆婆答谢她照顾小夕赠与的那颗长生果磨成药粉,以清水服下,一颗长生果的量,约莫要连服七天。

她目光幽幽婉转,抚摸着光滑的瓷身,心微微抽疼,起身,倒了一杯温热的清水,打开瓷瓶倒出些许肉粉色药粉。

长生果有延年益寿的效用,她何曾想过,还不满二十岁的她,就要动续命的念头了?!

瓷杯抵在红唇上,她清楚她需要的是时间,更多的时间,哪怕长生果只能再多续一两年的寿命,对她而言,亦是多了好几百日。

仰头,她将无味的水全部咽下,眼底重新恢复了往日的光彩,宛若一对上等黑曜石,看似平静,却又有着源源不断的力量。

门外传来轻微的敲门声。

“谁?”

“奴婢婉容。”

她皱了皱眉,在脑海里搜寻一番,才想起这个名字似乎是几个宫女里其中一个,她不是已经让她们下去了吗?

“奴婢有话要对郡主说,是十分要紧的话。”

秦长安直觉不太对劲,但想着婉容是宫女,难道是皇帝让她私底下来传话?

她打开了门,婉容垂下眼,又是毕恭毕敬行礼,看起来很是规矩温顺。

“说吧,何事。”

“奴婢是来送口信的。”

“谁让你来的?皇上?”

“是四皇子殿下。”

秦长安脸色一沉:“不用说了,今天是我出嫁的日子,也是四皇子迎亲之日,吉时快到,我没工夫听你来传什么话。你虽然是下人,但也得分得清好歹,算了,你走吧——”

她虽然心情不好,但也不想旁生枝节,毕竟婉容只不过是个传话的,她再多刁难也不过是浪费时间。

婉容原本低垂的脸,缓缓抬起来,那双晶莹剔透的眸子,此刻却划过些许幽光。

毫无征兆,突然噗通一声跪下来。

一丝不悦浮现在秦长安的脸上,她眯了眯眼,颇有些不耐烦。“你这是做什么?耽误了我出嫁的吉时,你担待的起吗?”

婉容的嗓音哽咽起来:“奴婢只需传了话就好,郡主连听一句话的时间都没有吗?一旦皇子殿下震怒,奴婢同样性命不保。”

“楚楚可怜在我这里没用,你既然是我的陪嫁宫女,离开北漠后,四皇子难道还能派人追杀你吗?”她冷冷一笑,伸手拎起婉容的手臂,坚决不给婉容开口传话的机会。“出去。”

她是还有一点时间,也可以听上一两句话,但秦长安知道一时的同情怜悯,只会带来大祸。

若只是一般的话,四皇子在她出嫁前任何一日都能找个机会说个清楚,但这些天两人没再见过面,他何必偏偏赶在她出发前的时间让人传话?这件事有不小的破绽,这个婉容也很有问题,寻常的宫女听从天子和后妃的命令,怎么会给皇子做事?

“殿下太了解郡主了。”婉容已然止住了哭声,嗓音中好似还有清幽的叹息,纤细羸弱的身影在秦长安面前一闪,猝然到了她的面前。

秦长安甚至来不及皱眉。

此刻的她,肩胛骨旁被婉容轻轻一点,整个人却顿时定定地站在原地,除了能够眨动双眼之外,什么都做不了。

这是——点穴?!

“你到底是谁?”

“对不住了,郡主。”婉容的食指再度点上她的脖颈,这下子,秦长安连一个字都无法说出来了。

秦长安死死地瞪着她,一时之间,那股英气迫人的目光也让婉容无言以对,如鲠在喉。她只能绕到秦长安的背后,在她后颈一点,脸上的柔弱之色瞬间崩塌瓦解,取而代之的只有精干漠然。

一阵疼痛敲击了她,秦长安眼前一黑,身子软了下来,婉容顺势抱住她。

北漠和亲嫁郡主,排场实在不小,真应了皇帝所说的一切比照公主出嫁,十里红妆,更别提前是金雁王朝的护卫队,后面是北漠的送亲队伍压阵,黑压压出动了几十辆马车,近千号人。

“走了大半天了,要停下来休息吗?你去问问郡主。”秦峰穿着日常的铠甲,脖颈露出里面的红色内袍,手持红缨银枪,魁梧壮硕的身子端坐在黑色骏马上,望着前面悠长的队伍,整个人心情有些说不出来的焦躁。

他一转头,对着身边的副将丢下一句,副将领了命令,策马扬鞭,疾驰而去。

副将靠近秦长安的马车,白银跟马夫坐在车外,听了副将的问话,白银才朝着车厢问道。“郡主,您累吗?将军问要不要停下片刻。”

因为是隆冬,马车口不再是挂着一张单薄的帘子,而是用了厚实的两道门帘,里面缝进很多棉花,起到最好的保暖效果。

北漠有规矩,新娘子要坐的马车,必须是她独身一人,避免喜气被人冲撞,所以即便白银也只能坐在马车外。

“不用了,我只是坐在马车里,有什么累的?若每日都为了我而停下,何时才能到金雁王朝?”秦长安的嗓音从里头传来,依旧清冷平和。

白银不疑有他,朝着武将摇了摇头,对方领会了意思,马头一转,往后方奔驰而去。

“郡主说她不累。”武将老实说。

秦峰刻刀般的浓眉拧了一下,很快恢复成往日的冷酷神色,暗自松了一口气。“继续走。”

一路上,秦峰都没见到可疑的人,难道龙厉先一步回去了?

但怎么想,他都不认为龙厉是那么安分守己的男人,或许,龙厉就藏在那三十多个护卫队的队伍中,伺机而动,势必是熬不住一个月的时间,就要偷偷摸摸跟长安见面的。

就为了防着狡猾如狐的男人,秦峰才要求亲自护送秦长安出嫁,心底有个想法,是要杀杀龙厉的锐气。

扬起棱角分明的下颚,他骄傲地望向远处的天空,身为主帅的气势磅礴如云。“通知前面的蔡统领,两个时辰后停下来,就地安营扎寨,冬日天黑得快,宁可少走一段路,也不能误了扎营的时辰。”

“是,将军。”

……

痛。

头痛的很,除了头痛,身体四肢也有不同程度的酸痛传来。

床上被锦被包裹着的女子嘤咛一声,眼皮下的眼珠转了转,及其吃力地掀开眼皮来,但眼神却极为涣散。

又不知过了多久,她才能定神看清这间屋子,光看摆设物件,就知道是富贵人家,但对她而言却极为陌生。

无数个疑问,渐渐在她脑海里积聚起来,她不是已经出嫁了吗?怎么还在府里?

但很快,她马上意识到,这不是她的郡主府。

身体好似被掏空,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她绵软无力地又躺了会儿,突然听到远处传来的喧嚣声,人声鼎沸,欢声笑语。

她抿了抿干涩的唇瓣,又不受控制地发了会儿呆,昏昏沉沉地躺着,不免再度不敌困意,想要闭眼睡觉。

远处的喧闹透着喜气,但很快被冲散,她歪着脑袋,意识频频被吞噬,她觉得不对劲,却又无力抗拒。

颈后的酸楚,让她睡得很不舒心,她伸出手摸了摸,锦被下的手臂露在空气里,很快沾染上些许寒意。

她陡然睁开眼,牢牢地锁住那一只光洁毫无遮蔽的玉臂,只剩下手腕处的黄金手环,这个凤形手环有个特别的开关,外人不知如何解开,只有她才明白。除此之外,临行前被戴上的那些玉镯戒指什么的,全都消失无踪。

理智一点一滴地汇入脑海,她想起自己最后见到的是那个不明来路的婉容宫女,然后就是一片空白。

那个婉容不是宫女,她的点穴功夫,绝不是一两日能练成的!

秦长安很生气,这几年来,她还没被人暗算过呢,即便自己没有武艺,但一般人想拿捏她,轻易无法得手。

她吃力地掀开锦被,想要下床,这里到底是什么龙潭虎穴,她必须探个究竟,才能找到离开的出路。

掀开来的时候,她却是瞪大了眼,彻底怔住了。

锦被下的身体,是光溜溜的,非但没有嫁衣,连肚兜和亵裤都不翼而飞——

她的脑袋轰一声炸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