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她在,龙厉多少就能收敛一些,一旦他又想伸出魔爪,她会追着他,劝诫他,而他也因为她而发生着小小的改变,这一点,她感受颇深。
即便如今的龙厉,还称不上完完全全的好人,名副其实的良人,但在感情上,因为顾及对方,所以有了束缚,不会再像之前一样既无忌惮,不留余地。
“秦长安,若你想度化我的话,一定要跟我走完这辈子,才能看到你的成果。”他说完这一句话,情绪浓烈的快要从眼里溢出来,他再也无法忍耐,抱着秦长安大步走到床上,两人一道倒在床上。
他激烈而粗狂地撕扯着她身上的衣裳,她很惋惜地看着精美的海蓝花枝上衣被撕成几块碎步,实在搞不懂明明已经有过许多次的亲密,他还是常常这么猴急,似乎她是有时限的精怪,一旦他下手慢一点,她就会幻化为无法捉摸的泡沫。
“我的衣裳——”才穿过两次,她挺喜欢那件衣裳的,可惜了。
“都什么时候了?你不担心本王的身体,反而担心一件衣服?”他闷声哼道,嗓音之中满是紧绷和压抑。“本王会送你更多更美的华服。”
“然后一件件撕成破布?”她挑衅地睨着他情欲满布的那双眼,她的吃穿用度真的是不一般,当她进宫,那些年轻后妃往往在背后讨论她的衣着首饰。
她原本对这些不太上心,送来什么就穿什么,也避免太过华丽惹人艳羡,后来才知道龙厉让人给她准备的衣料首饰,是很多后妃一辈子都用不上的好东西。
光是一件衣裳,往往就是一般人家几年的进账还不够,他却因为一时兴起,就把衣裳撕坏了,到底是有多猴急?
“虽然这些衣裳你穿的都很漂亮,但本王还是要说,在床上不穿衣服最好看。”他暧昧地吻着她的耳垂,炽热的气息喷薄出来,大手已然从后背绕到她的胸前。
“如意还在……”她一转过脸,就看到身旁不远处的男孩,而龙厉却已经迫不及待地压在她的身上。
“小子已经睡着了,孩子本来就贪睡,无论周围闹出多大的动静,他都不会醒的。”他低声诱哄着,身体早已烫的像火,一把按住她的手腕,激进地占有了她。
如意秀气的小脸,卷翘的睫毛在眼睑下投映出淡淡的阴影,粉红的小嘴半张着,酣睡中流出些许晶亮的唾沫。
而就在同一张床上,哪怕地动山摇,宛若成了一张巨大的摇篮,如意非但没有醒来,反而睡得更香。
许久之后,门外传来翡翠的询问声。“主子,晚膳准备好了,您现在就用,还是过会儿?”
昏昏欲睡的秦长安瞬间转醒,床上床下的衣裳没一件能穿的,她用锦被遮住白玉般的身躯,随手拾起一件他的红色圆领外袍,仓促地往身上一裹,朝着门外的方向说道。
“翡翠,如意刚睡着,半个时辰后你再送晚膳过来,记得准备两人份的。”
翡翠觉得奇怪:“两人份的?”
秦长安冷静的嗓音从屋内传出。“难得有空,我来喂如意吃点东西,等晚膳后,再把奶娘找来。”
“是,奴婢这就去准备。”
翡翠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帐幔后的秦长安这才松了一口气,幸好如意还在睡,闭着眼睛,什么都没看到,一想到刚才她跟龙厉就在如意面前……她就很不好意思,即便如他所说,出生一年的孩子什么都不懂,但她还是羞愧极了。
“害羞了?”
他左手托颊,微笑地望着她,整个人看起来无比魅惑。
“都怪你,非要在孩子面前乱来。”她狠狠瞪了他一眼,却发现龙厉还未褪去激情的那张脸上,再度闪过一丝惊艳。
龙厉的手掌搁在她的腿上,眸色更深了,不疾不徐地说道。“长安,你知不知道你这幅模样有多美?本王真舍不得让你下床。”
她的衣服被他撕坏了,自然不能再穿,她只是随手捡了他的外袍套在一丝不挂的身上,衣领微微松开,腰际没系腰带,露出一片雪白肌肤,春光乍泄,若隐若现。长发如瀑,脖子和锁骨上还残留着他刚才刻意在她身上留下的红色吻痕,长袍下一双纤细均匀的美腿,犹如精致雕琢的小巧玉足,再加上那件正红色松松垮垮套着的袍子,简直是将她成熟女子的气韵发挥的淋漓尽致。
他有些心痒难耐,虽然刚刚拥抱她,身体上还留着彼此的气味和体温,但他就像一头不知餍足的野兽,稍稍一点诱惑,就足以让他的理智全部崩溃。
她穿了绣鞋,自如地在衣柜里翻找了一套衣裳,隔着屏风,一件件穿上,毫不在意身后那一道火热的视线。
“待会儿,我们一家三口吃个饭吧。这些天你总是晚上才来,也不能陪你一起用晚膳,让人操心。”
“厨房里做的药膳,本王没浪费。”他的语气带些沾沾自喜和自夸,好似吃下她精心准备的药膳,就是一件特别厉害的大事。
“你的厌食症根深蒂固,很难调养,若想以后一辈子都能有我这样的好胃口,就要好好吃饭。”她耐心地说,从屏风后出来,已然穿的整齐,将床上床下的破碎衣裳收拾好了,她才看向但笑不语的龙厉,他的眼神浸透了惋惜,好似她刚才光穿着一件男子衣袍的模样,他怎么都看不够。
“别光说我,周奉严的话,你可有好好听?”他话锋一转,大咧咧地在她面前穿衣,毫不吝啬展示他的好身段。
“嗯。”
她给他系好腰带,仰起脸深深望向他,他本是个挑剔刁钻的男人,喝了将近二十年的苦药,自然是连任何跟药有关的东西都不想碰。但因为他知道她的用心,特意为他准备了几分食谱,所以即便他心中不喜,还是没有拂她的意。
“在想什么?”他握住她的小手,低声道。“除了药膳,我说了完事后会喝避子汤,你不用担心。”
他这么一说,秦长安连忙摇头。“你误会了,我没在想这件事。”
她整理了凌乱的床褥,打开窗户,屋内旖旎的气味渐渐消散,她这才正襟危坐地桌旁,安静地给他倒了一杯茶。
“我有话要对你说。”
龙厉不置可否,从她手里接过茶水,气定神闲地抿了一口,那一只玉器般透着高贵的手,极为好看。
“三郎……”她深吸一口气,下定了决心,终于开了口。“我好像怀孕了。”
“不行,你早晚要当我孩子的亲爹,我希望它可以得到你的关爱。”她语气坚决,双目发亮。
他一时半会不知如何拒绝,虽然还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有孩子,但秦长安的话,的确有几分道理。只是,他自小就没有得到父母的多少关爱,先帝对他的所谓宠爱,也只是放纵他得到一切想要的东西,他并不认为那就是父亲该有的疼爱。
“以后,你我都是头一回当爹娘,我不会,你也不擅长,不如我们一起学习,就从带如意开始吧。”她粲然一笑,安抚着他的情绪。
知道他残暴无情的个性绝不是天生如此,德妃早逝,淑太妃不见得会把他当成亲生儿子来教导,往往放任自流。而先帝因为把对德妃的感情过多地放在这个生来就体弱多病的小儿子身上,更是纵容了他的无法无天,那些……全都是把龙厉变成一个魔头的原因。
可是,她知道龙厉遗传了德妃的温柔,哪怕只是一星半点,她也要掘地三尺,至少让他可以成为一个称职的父亲。
“带孩子这么麻烦,还不如不要。”男人抱了一会儿,手臂发酸,觉得此事颇为乏味无聊,自然没了好脸色。
秦长安只觉得此人任性至极,变脸比变天还快,但是见一个平日习惯叱咤风云、睥睨天下、狂傲的不行的男人在孩子身上吃瘪,也挺有趣。
心里有些得意,却又有些不舍,她替他揉捏着肩膀,柔声劝道。“我从不认为生孩子是女人一个人的事,男人多得是只知道贪图一时床上欢快的,可女人却要忍受怀胎十月和临盆的痛苦,我见过太多死在怀孕和生子这件事上的女人。男人呢?就算妻子因为怀孕生子而死,就算伤心一时,迟早会再娶,这便是这个世道又一桩不公平的事。”
龙厉“嗯”了一声,没多说什么,但若不是遇到了秦长安这个特别的女人,他恐怕也不把女人生子当一回事,认为理应如此。
她的特别,在于她的脑子里装的全是男女公平,跟这个男尊女卑的世道背驰,若不是他随性而活,从不在意别人的眼光,早就把秦长安当成是异类了。
“你嫁过来的时候,也有好几个宫女当陪嫁吧?”
“是北漠皇室给你准备的通房丫鬟,哪一个新娘子身边不准备的?还不是你们男人坏毛病给惯的。”她差点翻了个白眼。
“说好听点,通房丫鬟是在女主人不方便的时候伺候男人的,可是女子月信也不过六七天罢了,难道区区几天男人就忍不住了?又不是发情的野兽。再者,女子怀胎十月的确没办法照顾男人需求,但她们是为了谁生儿育女,繁衍后代?为什么女人辛苦生孩子,男人却要在一旁享受别的女人的伺候?世上的女人若是死了丈夫,却要为男人守寡,难道女人就能忍受得住漫长的寂寞,男人就可光明正大地风流?”
龙厉手里抱着如意,双手都不空着,不能拥抱她,反而静下心来。
头一回听到她发这么多牢骚,可是他却一字一句全都听进去了,没有只字片语的遗漏。
他神色沉凝:“生孩子有这么大的风险,既然如此,我们还是别要了。你这么喜欢如意这个小子,就当他是上辈子烧了高香,能成为我们的义子,本王以后会对他多加照顾的。”
“是有风险,但不是人人都有风险……”她还想解释下去,却见龙厉毫无转圜余地地坚持。
“不行,眼下最重要的事,就是能让你陪本王白头到老,为了避免万中无一的危险,以后本王在完事后,替你喝下避子汤。”
她愣住了,没想到他把事情做得这么绝,他堂堂亲王,何苦要喝什么避子汤啊?
就因为她说怀孕生子有风险?
皇族男人,不都是把子嗣看得比什么都重要吗?甚至有时候,比女人还重要。
凝望着她一脸呆萌的样子,没了往日的精明果敢,他吻了吻她的面颊,嗓音哑然。“本王会尽量把他视如己出,尽量。”
“三郎,你不用喝避子汤……”
“本王决定了,不用劝了。”
“我其实——”
她还有些迟疑,可惜最终,没能说出口,只因有个小小软软的声音,含糊不清地从他的怀里传来。
“娘……”
两人的目光,交汇了一刹那,齐刷刷地望向如意,他粉嫩的唇瓣一张一合,笑呵呵地看着面前的男女,又奶声奶气地唤道。
“娘。”
秦长安大喜过望,她一把从龙厉的怀里夺过如意,兴高采烈地转了一圈,“如意,你果然是个聪明伶俐的孩子!教了几遍就会喊娘了!”
龙厉不冷不热地应了声,实在不想夸赞这个跟自己毫无关系的小屁孩,但是看到秦长安如此欢欣的模样,他却被她的情绪感染,竟然也不自觉地勾起薄唇,笑得很淡。
“娘身边的这个,可不是坏人,而是你的义父,是你爹呢。”她哄了半日,却也没再听到如意喊一声“爹”,转头一看,龙厉的眼底却浮动着诡异的柔和。
“我再教他几遍,迟早学得会。”
龙厉虽然还是有些不快,但这个小不点能让秦长安如此高兴,想来她的心里不再排斥为他生孩子了,也就多少释怀了。
“十日后便是康如月要进来的日子,王府还没开始布置,下人都在议论呢。洞房花烛夜,你打算怎么过?”她佯装随口一提。
“如果不碰康如月,自然不能取信康伯府,他们原本对本王还有些怀疑,康家那对兄弟可不是容易信人的家伙。只有让他们认定康如月深受本王宠爱,才能知道他们派康如月来的真正目的。”龙厉不疾不徐地说,双目却是灼灼如火,紧紧地锁住秦长安的脸。
她的心刹那间被刺痛,但还是笑着抬起下巴:“你能碰她吗?”她指的是龙厉的洁癖症,他每回出去见康如月回来必当发火,哪怕康如月连他的衣袖都没碰到,他也必定要把全身行头丢掉,要他跟康如月享受鱼水之欢,发生最亲密无间的关系,想来没有那么简单。
“本王为了你,可是吃了不少苦头,你不该补偿一下?”他暗示性地将双掌扣住她的纤腰,眼底升腾着一抹情欲。
秦长安彻底怔住,心里好似有无数蚂蚁在爬,很是不舒服。
虽然他演了这么一出戏,只是为了解开康伯府的真面目,康伯府倒下,陆家才能沉冤得雪。
但想到十天后,就算是假戏真做,他还是避免不了要跟康如月欢爱,她的心就难以恢复往日的平静淡然。
她怎么可能不在意?若是她还未明白自己的心,那么也许可以装作无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