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5 他想过殉情?

这一次,他吻的激烈,两人唇齿磕碰间,她节节败退,被他拉到大腿上坐着,脑袋瓜动弹不得,被他一只手掌稳稳拖住。

两人成亲之后,亲吻已有数百回,但这一次,却让秦长安联想到相濡以沫这句话。他的气息融入了她的,点点滴滴、丝丝缕缕,尽管一开始她因为受到惊吓而僵硬如石,舌尖仍旧清楚地尝到缠绵的气味……再后来,就是被彼此的口沫冲淡的人参苦味,他的舌尖推着那颗小小的参糖球,到她的口中,仿佛要把苦味也全部转移给她。

她忍不住皱眉,想着这是否是龙厉捉弄人的法子,却不曾在他的眼底发现一丝的戏谑神情。

当他缓缓离开她的唇时,她的螓首无力地轻垂着,额头跟琼鼻抵着他的连,仿佛这个吻已经耗尽她大半力气,靠着他才能撑住。

“秦长安,到底是谁不听话?嗯?”他轻哑地开口,那嗓音清滑又诱人,仿佛故意骚乱人心似的。“这么苦的东西,你狠心要我吃?”

这话像是责怪,又像是撒娇般,从他唇间溢出,她听的两颊滚烫,面红耳热,心里更是一片悸颤。

“我已经在外面裹了厚实的糖粉了,你就这么一点苦都吃不得么?”

“我吃得苦还不多吗?往后,我只想尝尝甜头。”他深深地望入她的眼底深处,仿佛洒下了一张弥天大网,不让人有逃离的机会。

她的双眼迎上了他,或许这世上没有几个人,看得到龙厉一路走来的痛苦,只看得到他的性情冷傲残暴,若连她都无法知晓他内心的苦闷,那么,她当真不是一个好妻子。

没有任何的迟疑,她双手勾住他的脖子,细细地啄吻着他的薄唇,直到好一会儿,才松开他柔软湿润的唇瓣,声音暗哑。“这下子还苦吗?”

体内的欲望,再也无法压抑,宛若火山喷发,一发不可收拾。

龙厉无法控制自己,也不想控制,一只手已经握住秦长安的肩膀,另一手灵活地解开她身上的盘扣。

她此刻穿着的并非正统的宫装,想必是改良过的冬衣,里面是棉袍外面是明艳的锦缎,缝在一起,比起那些一层层套上去的宫装,少了繁复的样式,轻便多了。

当然,对他而言,也很方便,方便他脱掉。

他的手掌停留在她光洁的肩头上,慢慢地沿着她肌肤细腻的手臂滑下,上身只着一件嫩绿兜儿的秦长安,胸口起伏不停。

大手用力扯下,那件肚兜也被他丢在地上,上身再无任何遮蔽,他火热的目光下,让她颇有些不自在,双臂抱胸,却被他轻轻拉下。

他打量着她心口上的粉色疤痕,指腹一寸寸地拂过,感受着她身躯的僵硬和不自在,他猛地贴上去,舌尖扫过那心口的疤痕,心中忍不住地怜惜心疼。

“如果我用金刚锥杀了你,我会跟你一起走。”薄唇贴在她的心口,感受着那道疤痕随着她的呼吸,在他的唇下微微起伏,疤痕下的心跳声传入他的耳畔,他的嗓音透着紧绷。

秦长安微微愣住,他说的一起走,是跟她一起下黄泉的意思吗?她至今不曾细问,他当下是用什么样的心情,在她的胸口扎下一道。

当初的情况不容龙厉拒绝,也不容他退缩,他只能亲自下手,交给任何一人,哪怕武艺高强,他也不可能放心。但凡刺偏了亦或是刺穿了心脏,他眼睁睁地看着她咽气,而他手里那一柄染血的金刚锥,成了他杀了妻子的凶器,而他,成了杀掉妻子的真凶。

即便心里清楚,一旦失败,风险很大,而且,失败的可能性,远远大过于成功,她很可能是回不来了……一向杀伐决断的龙厉最终还是决定,自己宁可承担这样的风险,也要试一试。

但凡他多点迟疑,但凡他不敢尝试,或许今天的结果,都会大为不同。

因此,在她迟迟昏迷不醒之后的那些天里,龙厉才会在这样煎熬和期盼,在等待和自责交替中,悄无声息地白了头。

那份恐惧必然是在他心中藏匿许久,只是没说出来罢了。

因此,他在动手的前一刻,对自己作出了承诺,但凡她最后没有醒来,这世上再无一个叫做秦长安的女人,他就打算跟她一道赴死?!

为什么?!

她愕然地追问自己,一遍又一遍,她从来没料到是这样的结果。

诺敏死后,赫连寻追悔莫及,但他也只是内心孤单地等了一辈子,想到用转生咒的方式在下一世继续追寻诺敏,同样是龙家的男人,秦长安认定龙厉遇到相似的情况,也会做出一样的选择。

夫妻俩的寿命,本就说不定,哪怕不遇到任何危机和意外,两人之间,总会有一人先走。若她先走,龙厉还是会继续活下去,直到寿终正寝,她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只想着她走后,他的性子是绝不会再找其他女人,一个人难免孤独了些。

没料到,这次的事件爆发之后,对龙厉这个男人来说,居然是如此不堪重负的冲击。

这个吻,是他们这几日最亲密的举动,她实在搞不懂他为何故意冷落自己,若是真心冷落,为何又要吻她?

她扬起长睫,眼瞳清亮,好似泛着水光,嗓音略微紧绷,五指暗暗握紧。“你这算什么?打一巴掌,再给一颗枣吃?有意思吗?”

“有!不知多有意思!”他冷哼一声,俊脸撇向一旁,明明慎行说只要晾着媳妇一阵子,两人见面的次数少了,就能恢复成新婚时期的干柴烈火,可偏偏秦长安就是个异类!她非但自己察觉不到两人的问题,还反咬一口,责怪他对她忽冷忽热,忽远忽近!实在不知好歹!他心里来气,怎么就不见她跟慎行媳妇一样紧张他呢?

龙厉的口气和傲慢劲儿,着实令人恼的牙痒痒!秦长安本在御辇之上就有气,这下子,再也不憋着,真拿他磨牙了。

毫无预警地出手,扯住他的衣袖一撩开,拉过他的手腕,张口就咬。

他虽然看似颀长纤瘦,但到底是男人,这几年还学了点武艺,不再跟少年时候那般羸弱,手腕骨头硬的很。

哪怕她咬的用力,两排贝齿死命地泄愤,但到头来吃亏的还是自己,他宛若铁打的一样,咬的她牙疼。

龙厉眉头都不皱,任由秦长安像是一头野兽般地把他狠狠咬着,面对这样的她,他反而心情激动,认定她此刻的所有情绪,都是真实的,有温度的。

咬的累了,她才松了口,在一旁躺平,胸口不停地起伏着,没想到龙厉没有半点受教的意思,反而再度压下来,一手攫住她的下颚,温热的薄唇再度覆上去。

秦长安再次被震得两眉飞挑,丽眸也为之跟着瞠圆,被亲吻的整个过程,直到结束,她还是不曾合眼。

以指腹抹去她嘴角的湿润银丝,他凶狠地瞪着她,明明是他先瞪人,他起的头,但是瞪到后来颧骨浮出红痕,他为了掩饰内心的慌乱,粗鲁地问道。“你看什么看?朕难道还不能吻你?!再看,朕就——”

“就什么?难道皇上还能挖掉我的眼珠子不成?”她气定神闲地反问,一副有恃无恐的姿态,接连被吻了两次,她总算回归了原本的镇定自如,泰然处之。

“你——”一口气梗在胸臆之间,生气的时候,气自己对她的无可奈何,真想掐碎了她,却又不能动手。

秦长安的存在,实在是治他易怒的性子最好的良药。

看着龙厉吃瘪,秦长安有些想笑,自从他们陷入无声的冷战和疏远,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心情,是单纯的欢愉,甚至有些恶劣,只因自己依旧在这段感情里小小占了上风。无论这男人生来多么强势,多么强硬,多么不懂女人心,可偏偏就是拿她没办法……这样的退让,对她而言,就是一种特别的宠爱方式。

“为什么在宫外徘徊却不进来?”他话锋一转,这个疑惑在内心酝酿了许久,与其自己胡思乱想揣摩一通,还不如亲口逼问来的直接。

困惑吐出来的那一刹那,他竟然也有些不安,担心会见到秦长安闪烁的眼神,苍白的解释,甚至是躲避的神态……他不想证实自己的猜测,数年的夫妻生活,当然已经让她觉得乏味,毫无乐趣,甚至,深宫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成为她眼底的牢笼,束缚了她的自由和远望,牺牲了她的追逐和翱翔。

“我刚好在想事情。”她微微一顿,经过刚才那么一折腾,两人之间的距离仿佛拉近了不少,她的语气少了生硬,说的很平静。

“想什么?”

“我想在京城建一家医学院,从全国收录门生,通过考试的方法,不断筛选,能经得住一年的考验的,便能留下来继续学习医术。你觉得如何?”她是真心想听听他的想法。

“医学院……是用朝廷的名义,还是你个人的名义?”龙厉撑起自己的身子,淡淡睇着她,一语中的,问的一针见血。

“若是用朝廷的名义,实在是太大动干戈了吧,我只是想做些实事,不见得非要利用皇后这个身份,才能把事情办的妥当。金雁王朝百年来,世间的医者都是自成一体,各成一派,自然不乏比我更加出色的大夫,可是从未有人想到要建立一所医学院,将中原医道整合成一个整体,规范地训练出一批真正有手艺有本事的医者,无论他们以后去哪里行医,都不至于有失水准,更不会因为一些不该犯下的过错而害了人命。”

“你打算让周奉严出面?”

“没错,师父能教出我这个徒弟,他的医术和医德是我最放心的,更何况,我相信在医学上,他很公正,不会只听一家之言,是最合适的院长人选。”

龙厉若有所思,秦长安的内心深处,的确有很多点子,很有魄力,不输男子,是他无法拒绝的。但这些想法若是一下子推出去,别说官员会反对,百姓也会惶恐不安,人多半都是这样,安于现状,面对一个会改变他们多年来境遇的变化,对于未知的结果,并不见得都有坚定的信念。

她说的,要提高女子在国家里的地位,让女子跟男子一道享受读书的权利,甚至可以靠科举走上仕途,为国家出一份力……他内心很清楚,这些只能慢慢来,欲速则不达。

至于这个医学院的念头,不用朝廷出面,更不用出台法规政策,靠她私人的人脉关系和财力达成,倒是可以在不久之后就实现。

“只要是你想做的事,朕一定会支持你。”

“三郎,你支持我再好不过,而且,我相信自己能办到,能办好。”她弯唇一笑,婉拒了。

龙厉的脸无声沉了下来,觉得自己简直就是用热脸去贴冷屁股,明明想要对她好,但是她却不领情,不想也知道,接下来的日子,秦长安又会忙的看不到人影,只是,不见得待在宫里的炼药房,而是在宫外忙活了。

她这算什么?表面无事发生般的平静,实际上却是一而再、再而三地躲得远远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