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埃里克都神情凝重地等着蜜萝问他关于无故消失的问题。但直到天色完全暗下来,蜜萝毫不客气地撵他离开,也没就这个问题提过半句(事实上,尽管她很高兴与西德尼重续情谊,但对这位脾气古怪的艺术家朋友,蜜萝依旧谨慎地奉行着末世中不问他人去留的规则)。
就仿佛她并不在意似的。埃里克想,走在阴影里的背影莫名有种委屈巴巴的感觉。
蜜萝倒是心情极好,送别西德尼后就步履轻盈地往家里走去。尽管这样的天色并不适合一位年轻女孩独自在外行走,但她随养母移居到法国两年多以来,杀鸡儆猴的事情也陆陆续续做过几回。到现在,这一片的熟客已经少有人敢觊觎蜜萝的艳色——甚至克莉丝汀也一并被划入不可招惹的范围。
蜜萝到家时,露西已经离开了,但瓦勒里乌斯太太并不是一个人——克莉丝汀不知什么时候回到了家里,如果过没有意外,今晚应该是不会赶回剧院了。蜜萝轻轻松松把一叠盆底有开口的花盆放在客厅靠近卧室的地方,看到另一间卧室的门半开着,金发姑娘坐在老妇人床前同她一起做着绣活,秀美的面孔上含着浅笑,眼下却有一圈青黑,配着略显苍白的脸色显得有些憔悴。
“克莉丝汀,你今晚跟我睡吗?”蜜萝回来的时候早就过了寻常的晚餐时间,她很给面子地吃完了家里特意留的晚餐,又在养母监督下敷衍地做完饭后祷告,这才兴致勃勃地向姐姐克莉丝汀问道。
“不,蜜萝,我已经好几天没见到妈妈了。”金发姑娘摇摇头,就像天底下所有称职的姐姐那样温柔地注视着蜜萝,但不知是不是过于温柔的缘故,黑发少女总觉得她眼里藏着淡淡的忧郁。
“好吧,那我去把我床上的被子拿来给你。”眼见自己的提议被否决,蜜萝也不在意,“明早要我叫你吗?”
“不用,你留下早餐就好。”克莉丝汀犹豫了一下,若无其事地说,“这两天大概没有我的角色,我正好在家陪着妈妈。”
蜜萝微妙地沉默了一下——她总觉得比起陪伴养母,金发姑娘更像是需要陪伴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