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品远远不是尽头,源意与域意也不是。大先知说过,修行路上,所求乃是长生,谁活到最后,谁便是最强的。”寒酒尊者笑道:“你们新一代的血液能够成长起来,便是日后王庭横扫诸敌的希望。”
“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所以接下来你无论看到什么,都不要丧失了斗志。”
寒酒大人的笑意有些转冷,他伸出一只手,揽住了小男孩的肩膀。
纳兰紧紧瞪大双眼,不知道寒酒大人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那个笠帽男人的喘息声音越来越重。
寒酒大人轻声道:“那个人来了。”
气氛极为压抑。
死寂。
纳兰不知道寒酒大人说的那个人是谁。
但他清楚看到笠帽男人的面容开始扭曲,气息开始攀升,青筋在额头毕露。
寒酒大人面带微笑道:“准确的说,是那一剑来了。”
话音落下的一刹那——
大门轰然倒开!
年仅十三年的纳兰,接下来见到的那一幕景象,将永远烙刻在自己的脑海之中。
一道璀璨如同神火般的剑影摧枯拉朽般降临人间,将一整座客栈从中劈开。
那个笠帽男人咆哮着起身,浑白瞳孔无比森然,携带着整个地狱的怒气,轰然出刀!
那柄断刀被极为刺耳的一劈两半。
然后鲜血抛洒在空中。
纳兰被寒酒大人抱着瞬息出现在客栈外面。
他脑海之中的印象还停留在烛火之中的十四颗九品头颅在空中抛飞。
造下杀孽的恐怖魔头双手持刀,保持着起身落斩的动作。
接着十三年的小男孩屏住呼吸。
眼前是大红月下。
冰天雪地。
背负剑匣的红衣女子眉心一点朱红如血,面容绝美而冰冷。
她轻轻呼气。
于是挡在面前的整座客栈土崩瓦解。
收剑。
于是挥刀要斩的恐怖魔头分尸两半。
一路南下,不回头。
龙鸣凤吟高声不停。
这道惊艳世间的红衣赤足前行,遗世而独立。
寒酒大人面色复杂,缓缓道:“你问什么是妖孽?”
“她便是了。”
纳兰听着那位寒酒大人沙哑着声音叹息开口。
“她从北方来,红衣卷风雪。”
那道拖曳着风雪的红衣儿在大红月下孤独南下。
的确是一副如画的仙人场面。
{}无弹窗七月初七大红月。
北方的荒原依旧极寒,高山嶙峋,临近北魏交壤处便一马平川,犹如被天神一刀削去般平坦。
天风冷冽。
北原的寒酒镇迎来了一个不太友好的客人。
客栈被一脚狠狠踹开。
所有人的目光挪向了那个披着巨大蓑衣的男人。
这是一道略显苍老的身影,蓑衣遮住了他本该枯萎的肌肤,麻草编制的蓑帽令这个高大身影只露出一双凶悍彪猛的眼睛。
浑白的瞳孔。
沉重的喘息。
还有混杂的血腥气息。
他背负一把断鞘刀,刀尖与长发一同倾泻吐出,斜指地面。
这道高大身影压抑着客栈内的烛火,行走起来虎虎生风,双脚脚踝处锁铐的僚链在地上摩擦出支离破碎的零零星火。
他突兀走了三步,然后停在一个人座位前。
这双浑白的眸子微微转动。
接着狂风骤起!
没有人看清那柄断鞘刀是如何挥斩而出。
一颗头颅轰然一声暴飞而出,砸在客栈另一端墙上。
猩红炸开。
这个男人默默环顾一圈,而后紧贴着无头尸体在座位上坐了下来,微微缀了口沾了血迹的茶水。
巨大笠帽下的那张面孔微微笑了。
倒映在茶水里的浑白瞳孔森然而单纯。
“在下有些想不明白。”
这个男人将刀横在桌上,轻声细语道。
“既然你们都是魔道中人,在此前的时间里,为什么能如此和平的坐在这里?”
他突然低声笑了。
“你们应该很清楚,来北原就是为了来抢那个人留下的魔道精血。”
“既然只能有一个人能抢到那滴血,为什么不现在就决出生死?”
“难道你们还想一起喝酒,再论论交情,最后等到鸩魔山插手,把雨魔头的精血收回那座山上,才心甘情愿不得不选择罢休?”
客栈里烛火明灭,有十数道身影站起身来。
这个男人笑了笑,一个一个点指过去。
“九品。”
“九品。”
“九品。”
十三道九品气息。
“齐梁北魏那两位大人物说的不错,大世来了。”他细细道:“无数人杰应运而生,无数高手如同春笋。”
“可为什么卑微如你们,也能跻身九品?”
这个笠帽男人声音沙哑道:“靠着魔道秘法不要命突破到九品的蝇营狗苟之辈,也想夺那人的精血,沾染大世的风采?”
他望着十三道气血抵达九品境界的身影,突然笑了。
“我想明白了。”
“你们怕死,怕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