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在这里等了许久。
心湖里响起了某位黄衫女子清澈的声音,经过了极远的距离,徐徐传来,最终落在心湖之中。
“三——”
“一。”
王植皱起眉头,按照那位公子小陶的嘱咐,此刻她运转魔宗秘术,瞬间手起剑落。
眼前这个道心崩裂,已经被魔道魂魄侵蚀得不成样子的傀儡之人,被她极为干脆利落的一剑斩下,化为一蓬血雨。
再也不能复生。
整个紫府幻境开始崩溃。
与此同时,魔宗圣岛的其余三位准妖孽,在沧海碑内的紫府幻境之中开始了一场大屠杀。
沧海碑中,被后卿控弦操纵的,一共有七十二人。
除了这些被控弦的傀儡,其余的道心完整之辈,尽是强大的修行者。
经过了沧海碑的紫府道劫考验,极少数的道心强韧之辈,获得了极大的造化。
叶十三提供了撕裂紫府幻境的魂力,公子小陶提供了无穷无尽的心力。
青石盘坐在大榕寺紫府之中,耳旁呼啸声音传来,叶十三撕裂空间,带着公子小陶来到了他的紫府之中。
道胎大师兄面色苍白,自身受创不浅,颤着手从怀中取出一个狭长玉佩。
一摔在地。
玉佩崩碎,小半缕金灿的菩萨神魂飘摇而出,直入青石口鼻之中。
三缕半地藏菩萨的神魂归位。
青石缓缓睁开双眼。
叶十三虚弱说道:“那些后卿控弦的修行者,已经没得救了,若是手下留情,便是留下祸端,要尽数杀了。”
青石轻轻点头,温柔说道:“我会尽数灭杀。”
说完这句话,小沙弥模样的青石缓缓站起,抖擞衣袍,挺直脊背之后,重新变成了那个青袍清秀的年轻僧人模样。
双目有焚文流动。
佛门六大神通之,天眼通。
青石微微摊臂,看清了整个紫府之中的所有幻境。
下一刹那踏步而出,消失在大榕寺内,出现在某处幻境之中。
他叹息一声,一只手按在了自家佛门子弟的头颅之上,轻轻按压而下,未见鲜血淋漓,那位佛门弟子被一掌按得硬生生坐下,跌坐在地之后双目溃散,气息全无,像是坐化一般,死得倒是体面。
青石此刻的“杀人”速度,比起那四位出自圣岛的准妖孽级别年轻魔头,居然还要来的快上几倍。
除他以外,西妖站起身子,从紫府幻境之中挣扎开来。
她也开始杀人,速度比之青石不遑多让。
东君,任平生,这些有能力助上一臂之力的,都开始跨境杀人。
整个紫府之中,形势瞬间逆转。
后卿的七十二道神魂,在数个呼吸之间,被绞灭殆尽。
这位远古年间的大魔头,最后的一缕神魂,锁死在沧海碑的核心空间之中。
每一秒每一息,都承受着烈日灼心般的剑气灼烫。
他死死盯着眼前的瓷器少年。
钟二。
钟二!
石碑之上,剑气卷动。
后卿攥紧那柄剑的剑柄,面色刹那大变。
他下意识地拔出了那柄剑。
一柄原本扎根在仙碑中央之处,十六年未曾拔出过丝毫的虚幻之剑,居然就这般被他缓缓拔出了一小寸距离。
那些搭在剑身之上的无形丝弦,在一刹那尽数崩断!
竟是形同虚设!
哪里有什么能拔出这把剑的丝弦?
钟家小二爷面无表情,虚幻的身子依旧保持悬浮,一只手却压在了后卿攥紧剑柄的手上,五指覆住,合拢,将这柄剑连同自己和后卿一起烙为了一体。
后卿想要撤手却已经来不及,钟家小二爷的虚幻之躯,此刻凭空多出了极大的力量,将后卿死死压住。
紫府之境,最大不过魂力。
钟二的袖子里钻出一小条细小的龙蛇,拼命燃烧,化为浩瀚的魂力,璀璨大金之色,照映得他面目宛若天人。
这是哪里来的魂力?
在这沧海碑的因果之中,谁还有能够借出的魂力?
后卿状若疯魔,猛然想到了自己先前碰到的那个不在因果之中的墨衣年轻男人。
后卿面色狰狞,声音撕心裂肺的凄厉:“你疯了?!”
这把剑的剑气甚是灼烫。
拔剑之时,寸寸溢出,沸反盈天。
后卿的神魂根本招架不住拔剑之时的剑气,而钟家小二爷的面色则是无比的平静。
他默默感应着这具身躯极久极久没有感受到的痛楚。
的确称得上撕心裂肺。
那一小条借来的龙蛇,尽数压在自己手腕之上,化为魂力实体,硬生生按住了后卿的手,让他不得不“顺势”拔剑。
钟二望着后卿,轻声问道:“疼么?”
后卿承受着庞大的神魂剧痛,啊了一声,此后咬碎牙齿,怨毒无比的盯住钟二。
那小半缕龙蛇魂力,支撑不了多久。
疯了!
这个叫钟二的人,一定是疯了!
他不是要把自己的师尊炼化成为傀儡吗!
不是要把整个南海都颠覆吗!
他想要活命,想要长生,想摆脱这片苦厄之地,又怎么能做出这种举动?!
后卿双眸一片猩红,头顶却传来砰然一声。
穹顶之上,一颗熟悉的龙颅探破云霄,幽幽下坠,万里高空之上,一道莲衣身影随着龙首下坠,在数十丈的距离一跃而下,千斤坠落,砸在地上,轰然溅起碎石。
小殿下站起身子,望向那块石碑。
钟二平静说道:“不要过来,会被剑气误伤。”
易潇平静点了点头。
钟二顿了顿,说道:“这缕魂力不够。”
小殿下深吸一口气,一只手按在自己眉心之处,龙蛇青莲一同浮现,莲花池中,一鱼摆尾,溅出一滴硕大水珠,看起来轻微无比,实则这颗水珠占据了极沉的分量。
小殿下逼出这颗水珠之后,面色有些苍白,他一手托住水珠,那颗魂力水珠悬浮在掌心三尺之上,伴随其弹指动作,化为一道流光,刹那点入钟二的眉心之处。
“够了。”
钟家小二爷轻柔笑了声,腾出一只手缓缓揉了揉眉心,下一刹那,整个人的衣袖都开始燃烧,沸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