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哥儿,我……我……。”他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说起。
“有什么事就说啊!放心,就你现在的那点事,完全可以帮你搞得定!呵呵。”
“可是……没有办法的。你虽然那么厉害,也是会没有办法的。父皇都已经答应了的,答应了那些大臣,答应了那些可恶的匈奴人了!”刘琚把脸上泪水擦了擦,低低的声音里带了无尽的哀伤。
“答应什么?”元召还是有些没听明白。
“和亲。朝廷要把大姐儿送去草原了,送给那些经常来我们国家杀人的匈奴人!整个未央宫的人都知道了,就只有大姐儿自己还不知道……!”
说到这儿,他的眼泪终于又忍不住,索性伏在竹简堆里呜呜的哭起来。
和亲……利安公主!这几个字眼儿,让元召一下子都明白了。呆立了片刻,他默默的回到案边跪坐下来,拿起那把小刀,继续认真的雕琢起那根竹箫,一刀一刻,这次他的动作变得很仔细……。
盛世哦,杀戮哦,功绩哦……!青史斑斑,刻字成书,百世流传!却唯独漏写了某些美丽女子的孤独,悲欢可有人在乎?!
入夜,无声寂静。武安侯府后院某间密室内,依然亮着灯光。
这是侯府庭院深深最隐秘之处,但四周依然戒备森严,暗中甚至伏有弓箭手,如果有不相干之人接近,他们的使命就是无论是谁,格杀勿论!
一场有关于阴谋与报复的商议几近尾声。田玢把手中茶盏放下,轻轻赞叹了一声:“无怪乎那间茶楼生意如此火爆,这种茶果然饮后唇齿留香,明心静气,余味悠长啊!”
“这种茶树本是出自淮南最多,自古以来煮熬吃茶,习以为常。想不到竟有人发明这种饮法,也算得上是世间妙物了,呵呵。”
下垂手一人,身形消瘦,脸色阴鸷,却是那淮南王世子刘健。
而旁边侧坐的一个中等身材,相貌普通的中年男人却只是笑了笑,并没有附和着说什么。
“郭兄,可有所得?”另有一人,笑呵呵的对这中年人问到。问话的人长得有些矮黑,名叫籍福,正是武安侯府的头号心腹兼智囊。
“郭某乃是一个粗人,承蒙侯爷与小王爷不嫌弃,引为座上客,已是感佩于心,对于这些雅事,又哪里敢多所妄言呢!籍师就不要为难与我了。哈哈。”中年人说话中气十足,显得很是豪爽。
“郭帮主既然雅事不愿多言,那么……手上的功夫可不要软了就好!”小王爷刘健冷冷一笑。
“这个,无需小王爷担心。”名叫郭解的天下第一帮帮主正容以待,眼底隐隐有精光四溢。
“这次我的人到长安,不是来喝茶的,是来杀人的……!”
《大汉帝国史?元公世家》记载:“建元六年,初冬,有诏封为长乐侯。时公年仅八岁余,民间谓之神候。元公之英雄伟略自此始……!”
在这一年秋尽冬来之际,汉天子先后颁布了两道册封诏书。在当时不知情的人看来,不过就是两个普通的封号而已。但在熟知其中由来的大臣们心目中,这两个封号的重量却都很重!
当然,现在还没有人会预知到,因此而引发的对于这个国家几次重大事件的开端。
建章宫卫夫人之女刘素汐被册封为利安公主。这是当今天子的几个子女中最先被赐予封号的,“利安”二字包涵了深深的福佑之意。
消息传开,未央宫内有人艳羡,有人嫉恨,有人前来恭贺,有人真心祝福。而懂得这两个字更深一场含义的人,心里就只有对这位小公主的同情与悲伤。
“利安”,既是祝愿素汐公主本人吉利平安,更有利于汉家天下安宁之意!而此时的这个称号,恐怕就是后者的原因更多一些了。
当然,和亲之事现在只有很少的人知道,公主的封号有何意义,跟普通百姓关系不大。
但另外一个赐封就不同了。一个八岁多点的孩子被天子御旨亲封为长乐侯!而且,据说此人就是不久前坊间盛传的那位神童。一时之间,朝野震动,议论纷纷。
不得不说,窦太后前期派秀鱼造的势还是很管用的。“天降神童,福佑大汉。献上神器,泽被苍生!”
大汉开国至今,对爵位的封赐还是要求很严格的。非大功军功者要想封侯,难于登天!而一般人更是非莫大的机缘不可。
就算是名震天下的老将李广,至今也没有得到一个侯爵的赏赐。
这次元召以白衣之身弱冠封侯,可谓是天大的机缘了。而这其中更是包含了窦太后的一片苦心。虽然只不过是一个虚名的侯爵,并没有实际的封地,但这“长乐”二字就足以使人联想很多了……。
任谁都知道这个封号一定是长乐宫那位老人的意思。不管是对元召今后的道路寄予了怎样的含义,光是这份恩宠,就使人不敢再轻视于他。
更何况,他本身所做出的一切,已经使这位新晋侯爷在民间有了一定的声望。当日,他在宫中殿上所说的那些话语,经过有心人的故意流传,已经被听到的文士书生们赞叹不已。
巧的是,长安城内这几个月来正是天下文人聚集之地,因为等待已久的词林苑选贤就要开始了。
当这些心怀天下、忧国忧民、满腹经纶的人,听到“位卑未敢忘忧国!”“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这些话的时候,心中的触动可想而知。而这就是皇帝最想达到的目的。
长安城绿柳巷梵雪楼内,每天慕名前来的人的络绎不绝,客满盈座,高谈阔论。但想见试一下长乐侯风采的人,却都失望了,因为元召最近没有时间再一直待在这儿了。
苏红云等人从来没有想到过,那个在身边朝夕相处了这么久的孩子,会一下子平步青云,短短几日,就升到了那么高的一个高度。大家既替他高兴,又感到有些失落和不舍。
“元哥儿……还会回来吧?他会不会不再理会我们这些人了?”候五赵远几个人忧心忡忡。
钱掌柜看了看自己的这几个生死兄弟,哈哈大笑起来:“放心好了!元哥儿不是那样的人。我们应该为他高兴才是!八岁的侯爷啊……除了那些门第世袭的,历朝历代还没有听说过有谁凭自己的本事挣来的呢!哈哈,元哥儿果然不是一般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