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沉默着，将目光转到孩子身上。

真是奇怪，血缘的奇妙。

段嫣小时候和段大海和王氏还有三分像，当她前往落霞山修行之后，就只剩一分了。

段澄是段家与段嫣最像的人，但也仅仅有五分。

段杏和段嫣也是像的，但也只有三分。

这个三岁大的孩子，如今与段嫣只有五分像，那是因为他五官还没有长开。

段嫣知道如何判断一个孩子张开后的骨骼。

按照骨头的生长，这个孩子会越来越像自己。

现在的五分，会成为日后的七分。

自己关系不好的妹妹，和素无往来的妹夫，居然结合出一个与自己有七分相似的孩子。

这真是，太奇怪了。

。

“你想让我怎么做？”

段嫣开口问道。

段杏听到段嫣的话，抬起头，呆呆地看着段嫣，仿佛没有听懂她的话。

“你那个人渣丈夫和公婆有句话没有说错，修真者确实是不能杀普通人，但也不是绝对，我虽然不能直接杀了他们，却有一万种方法，让他们生不如死，你想我怎么做？”

“我，我不知道……”

段杏呆呆地说道。

其实她向段嫣说了这么多，未尝没有让有本事的姊姊，帮忙除掉公婆丈夫的意思，可，当段嫣真的开口的时候。

她又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了。

是要公公婆婆死吗？

还是想要丈夫死？

她也不知道。

“不知道？”

段嫣蹙眉，“不知道那就从现在开始想，按你的说法，你的两个女儿，现在也应该大了一些，你可以和孩子们商量一下，怎么处置他们的奶奶爷爷和爹，你们母女商量出一个对策。”

“和离找一个地方重新开始也好，让他们生不如死，再也不敢动你也好，你想如何，可以告诉我。”

段嫣直截了当地说道。

“我不可能永远呆在你身边保护你，我有我自己的事情做，到底想怎么样，还要看你自己，你真觉得，让孩子生活在一个‘人渣父亲和重男轻女的爷爷奶奶’的家庭很好？”

“你都快四十了，你的孩子也大了，去问问她们，他们怎么想的，你上半生过得这么窝囊，下半生是不是还要继续这样过，你考虑清楚。”

你考虑清楚。

段杏耳畔不断回荡着段嫣的话。

她脑子是混沌的。

自从和爹娘闹翻了以后，她无依无靠，孤苦伶仃，日子过得惨兮兮的。

突然有一天，有人告诉她，所有的一切，都不是问题，她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她的仇人有人替她消灭，她的前途有人替她照亮。

她想要什么样的生活，都有人满足她。

她不必过以前担惊受怕，日日担心自己孩子被掐死，自己被公婆害死，也不必担心，丈夫的打骂和公婆的侮辱。

她可以有一个很好的生活，孩子也能有一个很好的生活。

她会有银子，不必与以前那般窝窝囊囊的。

只要她想，什么都可以。

只要她提出要求，都有人替她办到。

可，她要提出什么样的要求呢？

段杏也不知道。

她糊涂了小半辈子。

一手好牌打得稀烂。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要过怎样的生活。

她张张嘴，停顿了半晌，终于无奈开口，“我不知道……”

她神色茫然，整个人浑浑噩噩的。

段嫣也不逼她。

静静地看着她，等她考虑清楚。

“姊姊，给我，给我点时间，我，我一定告诉姊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