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酒足饭饱之际,时辰已不早,便先行离开。后不多时,大臣们也相继散了。
出得大殿时,外面清风拂来,顿时让沈娴清醒了不少。这山上,比山下冷了不少。
殿中灯火嫣然,殿外却是夜色空寂渺渺,颇有些冷清安静。
苏折道:“我送你回住处去。”
“你住哪里,离得远吗?”沈娴有些熏熏然地问。
夜梁的凤梨酒,真的是很好喝啊。
“不远。”
习惯果然是件很可怕的事。
从京城到这里一路走来,每日与苏折朝夕相处,现在和他分开,各自在一处,她竟觉得很不能适应。
到了行宫,她不能还和在玄城时一样,更加不能像在夜梁军营里那样两人共处一室。
走到岔路口,沈娴的住处在这边,苏折的住处在另一边,总得分开,各走各的。
沈娴让两名宫里先回别苑去准备,她自己和苏折在岔路口的廊下站了一会儿。
沈娴借着酒劲先开口问:“你的住处,有没有宫人服侍你?”
苏折低低看着她,嘴角依稀带笑,“不知道太监算不算?”
沈娴抿着唇道:“今晚有些醉了,你当我什么都没问。我先回去了,你也早点睡。”
她走了几步,又回过头,看见苏折依然站在原地。
她道:“苏折,往后尽量少勉强自己,不喜欢的事就直接拒绝。我知道有些时候身不由己,我只是想你尽量。”
苏折道:“被人护着的感觉也很不错。”
沈娴瞥道:“你很得意哦?”
“尤其是在听你扯出一番冠冕堂皇的言辞时,我当然得意。”他低低笑了两声,“还爱臣如此,臣真是受用。”
沈娴吃得大方,又不失礼数。丝毫没有女儿家顾及形象只小口小口吃的扭扭捏捏。
仿佛看见她吃得这么香,感觉这些夜梁常见的菜肴都变得格外美味了起来。
皇帝笑道:“朕就喜欢公主这般明朗爽快之人。”
这夜梁皇帝是个中年男子,看起来也算器宇轩昂。只是就算笑起来,也藏不住身为帝王的深沉算计。
后来皇帝邀苏折共饮。
苏折桌上只有酒盏,没有茶杯。
苏折不喜这些无法避免的应酬,在这种场合下多数时候他都只会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得很低。
况且,两国的谈判,也不是在这酒桌上就能谈好的。
他虽素来不饮酒,可现在到了别人的地方,皇帝主动提起要与他饮酒,他定然是应客随主便。
开宴时宫人给他满上的酒,皇帝注意到苏折一直不曾动过,故而主动提起。
那些夜梁臣子们见皇上要和苏折饮酒,连忙都很有眼色地让宫女纷纷给自己满上酒。
只怕等苏折与夜梁皇帝一喝完,这些家伙就要一一来跟苏折喝了。
这样下去还没完没了了。
她知道平日里苏折都不沾酒。
于是当苏折去执酒盏,正欲回敬皇帝,不想这时沈娴忽然伸手过来压住了他的酒盏。
她可不想给这些人灌醉苏折的机会。
沈娴不卑不亢对皇帝道:“我国的使臣不会饮酒,这一杯我代他敬陛下。谢陛下如此美意。”
说着,沈娴端起他的酒盏,便一口饮尽,还赞道:“原以为在玄城时喝的凤梨酒已经很正宗,却没想到陛下这里的御酒更是香醇细腻。”
皇帝皮笑肉不笑道:“静娴公主果然豪爽,如若喜欢,可多饮几杯。”
沈娴笑笑道:“美酒虽好,不能贪杯的道理静娴还是懂得。”
皇帝目光一转,落在苏折身上,又意味不明道:“让一国公主为使臣挡酒,这朕还是头一回遇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