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折低眼看见,手指轻轻抚过沈娴眉间的褶皱,温宁道:“是不是做噩梦了。”
沈娴沉浸在梦中不可自拔。
秦如凉忽而低沉暗哑道:“你别碰她。”
苏折手指顿了顿,继续若无其事地抚平她的眉间褶皱。
秦如凉又道:“她是我的妻子。”
苏折声音极轻,“以前你从没把她当成你的妻子,往后就更加不会有这幸运。倘若她曾被你好好相待,又怎会是现在这样。”
苏折还道,“以前是我把她送来你身边,也应由我把她带走。这世上,最没有资格做她丈夫的人,就是你。”
秦如凉心里发苦。
要是早知道他会深陷进去,还会像当初那样伤害她吗?
他拥有的时候不曾好好珍惜过,等到他发现他原来拥有着这样一个女人时,他却已经失去了。
不知是不是苏折指腹下的魔力在作怪,后来沈娴果真没皱眉了。
转眼间,她发现自己置身在学堂中,和大家一起朗朗读书。
后来,有明媚的小小少女怯怯来到她面前,用稚嫩的礼数给她行礼,又用稚嫩的童声对她说道:“公主安好,我叫柳千雪。”
沈娴的意识半睡半醒。
许是沈娴的情绪有了起伏,梦里突然有了转折。
她和阳光下的少年冷眼相对,声嘶力竭地争吵。
她倔强地转身先走,绝不让他看见自己软弱的一面。
可是当她停下脚步忍不住回头来看时,一直追随在她身边的阳光少年终于没有为她停留,她看见了他远去的背影,身边领着那个叫柳千雪的哭哭啼啼的明媚少女。
少年说她是公主,她身边总有很多人围着,但是柳千雪只是一个人。
少年说她冷血,欺负别人,刁钻蛮横,飞扬跋扈。
其实那些都是他以前惯出来的。
她真要是冷血,为什么会站在原地看着少年的背影,捏着袖子一边哽咽一边擦眼泪呢。
她明明不坏,她只是固执而已。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担心皇上怎么想?”沈娴挑眉道,“能先活着走出这里,再想其他吧。”
秦如凉动了动口,不再多言。他担心的又岂止是皇上怎么想。
一直待到入夜,原本就昏暗的地牢更加的阴暗,只剩下过道上的几簇火苗还在孤独地燃烧。
沈娴都饿了。
她不仅没看到新鲜的饭菜送来,就连一颗米的影子都没见到。
牢卫最后来过道上巡视了一眼,见人都还在牢里,锁也上得好好的,便准备回去打盹儿休息了。
沈娴拧眉道:“你是不是忘了什么,饭呢?我都等到天黑了,怎么还没送饭?”
牢卫道:“你们新来的还不懂规矩吧,头一天是没有饭吃的!”
沈娴一听就来气:“这是什么时候立的破规矩!”
秦如凉在隔壁默默道:“我来的时候就是这样。”
沈娴往牢门处一站,牢卫就不自觉地往后退了退。
她一脚踢在牢门上,铁门哐哐作响,还把牢卫吓了一跳。
牢卫反应过来,见沈娴也没办法出得这牢门,便底气壮了壮道:“你凶什么凶,没有就是没有!别说你还想吃热饭热菜,就是馊饭馊菜都没有!皇上下令了,要多饿你们几天!”
沈娴眼神里带煞气,牢卫说完就迅速走掉了。
她还在后面道:“这么横有种别跑啊,怕我弄你啊!”
苏折无奈地笑了笑,道:“阿娴,省省力气。”
沈娴这才郁闷地走回来坐下,一时三人安静得只剩下火光忽闪忽闪。
沈娴先开口道:“我还以为三座城你当真能谈得下来,就算夜梁不干,你也会有别的办法。”
说着就瞅了瞅苏折,“你口才这么好,怼得这么欢,就不知道讨价还价一下?”
“只来得及说出条件,不是还没机会讨价还价就被抓了么。”苏折闲适道,“不过怼人我还是在行的。”
沈娴翻了翻白眼,“就算你把他们全都怼哭,也不能改变我们的现状。”
她又问苏折,“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等。”
外面的夜色渐深,地牢里越来越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