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没想到沈娴会如此理直气壮地承认。
夜梁皇帝也没什么好说的,随后就离开了。
起码他确认了一点,这位使臣对于静娴公主来说,非同一般。
才签订了盟约,苏折暂时还不能死。
遂秉着和平友好的原则,夜梁皇帝让宫人把沈娴的住处也搬到这一个院里来,更方便沈娴照顾他。
进出院里的明眼人都心知肚明,只不点破。
横竖这确实是人家的私事,与旁人以及两国间的国家大事没有关系。
后来宫人重新再往院里送了一次晚饭。
这次沈娴趁热吃了。
她需要补充体力,不然真怕自己坚持不了多久。
汤药熬好了,沈娴一点点细致耐心地喂进苏折口里。虽然他人未醒,却没有咬紧牙关不肯松口。
沈娴喂得缓慢,但好歹苏折也是喝下了。
半夜里苏折发起了烧,沈娴不敢合眼,一刻不停地给他降烧。
原来苏折可以在她面前虚弱成这个样子。
他好像病来如山倒,要把以前没有受过的伤和痛,都在这一次全部爆发出来。
沈娴浑浑噩噩,不知道这两天是怎么过来的。
她疲惫至极,却不肯离开苏折的房间,趴在他床边睡了一会儿,忽然又睁开眼睛,下意识地去探苏折的呼吸。
她总怕自己一不小心睡过头会耽误事。
可是苏折一直是深度昏迷的状态,不曾醒来过。
沈娴想,或许她再多等几天,苏折就会醒了。
又一天天亮了。
沈娴推了推窗,手脚发麻、精神恍惚地出门,她准备去打凉水来洗把脸就精神了。
不想才一踏出门口,迎面便撞上一个人。
太医取来纸笔,沈娴手有些颤抖地往纸上写下药材的名字,内服和外敷都罗列得清清楚楚。
太医大致一看,便清楚沈娴是懂得这些药理的。
于是太医便拿了方子去准备药材。
沈娴又道,“我需要一副银针。”
银针在边上一字排开,沈娴自己双手的伤势都还没处理,手指又红又肿。她手臂因长时间撑力,到现在还在微微颤抖。
沈娴瞪大了眼睛,一手找到苏折后背上的穴位,吸一口气准备片刻,才能把银针精准地捻进去。
她的额头上冒起了汗,可是她倔强地维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直到用针灸刺激苏折的穴位,让他的身体慢慢放松,激起他身体机能的运转。
苏折一直到现在都还紧绷着身体,只怕他到死都不允许自己虚软半分。
可是现在,真的不用再这么辛苦了,一切都过去了。
沈娴一边捻着银针,一边轻声耳语道:“没事了,我们都安全了。”
太医对沈娴银针的手法感到惊奇,与他们太医不一样,但是效果却十分显著。
等内服外敷的药送来,太医们对外伤的包扎也比较上手,见沈娴实在是勉力硬撑,便道:“静娴公主先歇一歇吧,剩下的我们来就是。”
“我没事,不用管我。药留下,人出去。”
沈娴十分坚持,太医们也不好勉强,遂一一出了房间,又去向夜梁皇帝禀报情况。
沈娴一点点给苏折清洗伤口、然后上药,他身上的每一道伤,都是为她而留下的。
她要看得清楚,刻在心里。
她以为自己的眼泪已经流干了,可是再看到这一幕时,还是忍不住,泪水浸湿了眼眶。
等包扎完以后,已经天色渐晚了。
沈娴就留在苏折房里,哪里也不去。
她把送来的药材细细碾磨,炉子上还煎煮着汤药,时不时要去看一下。
宫人送来的晚饭放在桌上,沈娴都没有时间动。
夜梁皇帝听说沈娴从白天一直寸步不离地守着苏折到现在,难免也有些惊讶。
为了表示慰问,夜梁皇帝还是亲自往这院里走了一趟。
这次行刺事件,也有一部分夜梁的责任,是他们守卫出了漏洞,才让那些杀手有机可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