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知夫人的身量尺寸多少?”
苏折将尺寸一一报了出来,由老板娘照着条件给他挑新衣。
待苏折出店铺时,灰白色的天光将街道照得渐亮。
今日,城守一死的消息传出来,城里必然会大乱一番。
沈娴不敢久睡,晨时起身,揉了揉还有些发沉的脑袋,回想起昨天晚上发生的事,第一时间下床去端了铜镜来,抻长了脖子照照自己。
这一次的吻痕比上一次还深,光后半夜里抹了一次药,眼下根本没彻底消除。只要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沈娴一大早,心跳就有些不正常,长长吁了一口气,有点郁闷自己这样的反应。
她现在应该沮丧一下,吻痕没消出门会让人看笑话,而不是一大早就抑制不住地想起苏折。
沈娴放下镜子,又回头看了看昨夜脱下来散落在屏风旁的红色抹胸长裙,若要是这别苑里的衣裳全是这般抹胸的样式,那她是无论如何也遮不住了。
沈娴坐在妆台前,瞅着妆台上摆放的胭脂水粉,这古代的化妆产品可不比现代,没有一样是可以完美遮瑕的。
这时苏折在门外轻叩两下房门,问:“阿娴,起了?”
沈娴随口就道:“没起。”
“应是起了,我听见你房里的动静了。”
沈娴把胭脂水粉一推,便起身去开门。
她一身单薄寝衣站在门框里,看着门外的苏折,抿唇道:“你既知道我起身了还问,不是多此一举么。”
苏折垂着眼帘,视线往她颈项上看了一下。
沈娴又道:“你看甚,明知昨晚是演戏,你就不晓得轻点儿?”
一时脑热,话一脱口而出,不待苏折回应,她自己反应过来,就先红了耳根。
苏折眼里有缱绻,道:“是我一时入戏太深。昨天我回来得晚,药也抹得晚,想来今早也无法全消。”
他把一身杏色长裙捧到沈娴眼前,那绣着缠枝花纹的高襟立领也叠得整整齐齐,让沈娴见之一愣。
苏折回到自己的房门前,打开了门,略一思忖,又关上了门。
但他自己却没有进到房中去,而是转头便往院外走。
和回来时不一样,他刻意收敛声息,脚步声轻到若有若无,到沈娴无法听见的程度。
在天亮之前的黎明,这段时间最是清冷。
苏折一身黑衣,翩然行走在越来越薄的夜色中。那两袖清风,仿若不沾尘世污秽,不惹凡间烟火,与夜色融合在了一起。
街上寂寥而冷清,街边草木覆盖着一层薄薄的霜花,这个时候还无人来打破这份宁静。
苏折去到最为繁华的那条街,在秋涝洪荒到来之前,这里丝绸买卖也最是兴盛。
整个一条街上,绸缎庄、成衣铺,多如牛毛。
只不过现如今大多凋零了去,又无生意上门,只好都关门歇业。
苏折站在整条街最大的成衣铺子前,敲响了门。
这个时辰,就算这店铺的后院里还住着主人家,也约摸还在睡梦中吧。
所以苏折敲了许久都没人应。
他便只好微挑了眉梢,随手撑在门扉上,略略一使力,便震开了里面的锁闩。
苏折推门施施然走了进去。
店铺里还有挂着不少的新衣做展示,苏折淡淡扫了一眼,面上神情很寡淡。
待那后院的主人家听到响动,端着烛台迟迟出来时,看见苏折站在他的店铺里,吓得差点把烛台抖到了地上去。
男主人惶恐地问:“你、你是怎么进来的?”
苏折道:“我敲了许久的门,无人应,只好自作主张进来了。”
男主人一瞅门上的锁,门栓断成了两半截,锁也坏了,不由越发?然。
这人不动声色,就能轻巧弄坏他门上的两道锁,而且还这般若无其事的样子,多半是个厉害人物。
可既然这么厉害,不去抢钱庄,来他这个成衣店做什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