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折应下。随后沈娴批阅剩下的奏折时,他便靠在休息用的榻几上,袖了卷书看。
案几上的更漏细细无声地变化着,流动的沙子,流淌的时间。
玉砚去备夜宵,便是能拖就拖,尽可能地多给沈娴和苏折留出时间,因而许久都没有回来。
直到沈娴批完奏折,抬头看向苏折时,才发现他已倦得睡去。
沈娴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在他身旁坐下,细细地看着他的脸。她伸手碰不得他,一碰就怕把他吵醒了。
他定是累极了才会不知不觉地睡着。
沈娴发现,就这样守着他睡,也是一件极其安宁的事情。
可就在她看苏折看得出神之际,倏而一只手擒在沈娴的腕上,将她的身子往下拉。沈娴猝不及防就朝苏折倒去,一下趴在他怀里,温凉的手转而扣住了她的腰,将她整个人圈住。
书卷悠悠从榻几上掉落,乱翻了几页,惊扰了一室烛火。
沈娴脸贴着苏折的胸膛,听得见他的心跳,随着那惺忪的话语声而发出轻微的颤动:“光是看着我不嫌浪费时间么,有时间你就让我多抱一下,多亲近一下。”
沈娴问:“你什么时候醒来的。”
“有个人一直那么看着我,我想不醒都很难。”
“苏折……”
苏折睁开眼,道:“臣在。”
沈娴抬起头来便瞪他,却是对上他眼底里的笑意,她道:“不许称臣。”
苏折手扶着她的后脑,压下她的头,便吻住了她的唇。沈娴勾上他的肩颈便热烈回应,就算吻到窒息也舍不得松开。
后来玉砚端了夜宵,站在御书房门外道:“皇上,夜宵来了。”
进来时,玉砚也目不斜视,将夜宵放好便又退下。
沈娴红肿着唇,别有撩人韵味。桌上的两碗面十分清淡,两双筷子相连,她轻柔道:“苏折,你陪我吃同心面。”
月上中天时,从御书房出来,沈娴目送着苏折离宫而去。
这些老臣各自门下都有一条深入大楚内政的根,官场数十年浸淫,又有几个手上是真正干净的。
这要彻底追究起来,只怕要倒一大片。
只不过这样一来,大家都顾着把自己洗干净,谁还顾得上弹劾苏折。
新任用的官员一一各司其职,苏相的地位已然稳如泰山。
大楚百姓皆盛传,帝师为相,清理朝政、惩治贪官污吏,使得朝野内外一片清明。
一时间,苏相之清名,盖满京华。文人儒士,无不憧憬向往,能投入其门下。
转眼中秋已至。
宫里既没有宫宴,也没有准备赏月的娱乐。是沈娴特地不让准备,新近正是忙碌时候,谁有闲情来赏月。
苏折除了早朝和政务进宫以外,其余时候都在他的官署内忙碌。沈娴只命人往他桌案上常备参茶。
沈娴记得她与苏折说过,今年中秋的时候,是要一起去阳春河吃同心面的。
可苏折有繁忙的政务要处理,她亦有许多的奏折要看。沈娴听说苏折每日在官署留到天黑方才回。
等到天黑之际,沈娴才回过神,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与玉砚道:“我这个时候若是出宫,还来得及吗?”
玉砚不明所以:“来得及什么?”
沈娴淡淡道:“算了。有这空闲,还不如让他在家好好休息。”
近来苏羡也不再想要出宫去,他在太和宫很乖,大抵是知道自己爹娘都很忙。
后来外面的宫人来报:“皇上,丞相大人来了,有要事与皇上相商。”
沈娴愣了愣,道:“传。”
玉砚很有眼识地正要和宫人一同退下,沈娴若有所思道:“玉砚,可否去备点夜宵?”
玉砚问:“皇上可有想吃的?”
宫人引着苏折进御书房时,玉砚正领命下去。书房内灯火明亮,他抬步进来,官袍整洁斐然,清淡的脸上浮现着微微倦意,身上仿佛少了烟火气。
沈娴看得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