茯苓大快朵颐道:“你们家厨子太棒了,我在这里住了一两个月,都养了一层膘。”
看她这样子,确实比先前更圆润了些,不过白里透红气色好,倒是更漂亮了。
连青舟诧异道:“你在我家住了这么久?”
茯苓油嘴道:“我本是宫里的太医,皇上让我提前来照看着。”
吃饱了饭,沈娴就要带着茯苓一起离开了。临走到连青舟的家门口,沈娴回头看了看连青舟,道:“朕让你去夜梁时,没听你说妻子已经怀有身孕。”
连青舟笑了笑,那笑容里却倍感心酸,道:“还是公事要紧。”
沈娴一眼看穿了他,道:“你不就是怕朕挟了你的妻儿么。”
连青舟道:“是在下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是在下错了。”
沈娴转身走出他门前的台阶,淡淡道:“先在家休息几日,陪陪你妻儿,再进宫来向朕回禀情况。”
连青舟长揖道:“是。”
年后,海船完工试水,连青舟对此经验颇为丰富,乘着自己小一号的船,带着这艘新落成的海船在东海海面上四平八稳地出驶百里之外。
船上可容纳的人数远远超出了连青舟所拥有的一般的商船。
沈娴随即让造船厂准备造第二艘这样的海船,只是更偏向于武器装备,可用作海上作战用的战船。
大楚占据了东海大部分的海岸线,夜梁和北夏也有一小段海岸线,但是都不曾想到大楚竟会在海上下功夫。
大楚随即与夜梁划分了东海的海事权,北夏落了单,这不得不让北夏皇重新认真对待楚君这个年轻的对手。
以前北夏皇鄙夷楚君就算与夜梁联手,也侵犯不了他北夏。可如今海事权一划分,那两国完全可以从海上对付北夏。
北夏皇始才发现,他是大大地小瞧了沈娴。这个女人比他想象中更有野心和手段。
沈娴身为女君,是不该进这民妇产房的,但她闻言还是跟茯苓一起进了去。
当时婉儿叫得十分痛苦凄厉,稳婆着急地说:“胎位不正,孩子出不来!这样下去母子都会有危险!”
婉儿扭曲的手指死死揪住沈娴的袖角,泪眼模糊,痛得咬牙切齿地道:“救救我的孩子……一定要救救他……”
沈娴极短暂地沉默了一下,面色冷凝,道:“我若是将你开膛破肚救你孩子,你怕不怕?”
婉儿摇头,泪如雨下,道:“不怕,我不怕,只要能救他……”
沈娴道:“好样儿的,不愧是连青舟的媳妇儿。你给我坚持着,不到最后一刻,决不能放弃,知道否?”
婉儿嘴唇都咬出了血,用力点头。
沈娴脱掉了碍事的外衣,她把头发绑起来,洗干净了双手。她没有十足的把握,可眼下情况刻不容缓,再不当机立断,大的小的都会没了。
茯苓虽是大夫,医术不差,可她不曾遇到过这样的情况,手里拿着薄刃,几度下不去手,染血的手背胡乱擦了一下额角的汗,道:“我下不去手……”
沈娴拿过薄刃,吩咐茯苓用银针稳住各处穴位。刺入穴位的银针上淬了药物,有止血止痛的功效。
那药物直接溶进婉儿的血液里,约摸是痛感减轻的缘故,片刻她便有些松懈。
不知过去了多久,房中血腥气十分浓郁。
连青舟是在日暮前到家的,一进家门就听说婉儿正在临盆,可是遇到了难产,到现在房里都还没一个人出来。
连青舟心急如焚,若不是被管家给拦住,怕是立马就冲进去了。
孩子出来时,第一时间交给稳婆,用温水清洗,拍打了好几下,才哇地大哭起来。见孩子哭了,稳婆总算放心了,连忙用襁褓包起来。
稳婆抱着孩子出来时,连青舟刚一上前,就听到房里传来冷肃的声音:“告诉连青舟,把自己洗干净了才能抱他儿子。”
连青舟一愣,他听了出来,那是沈娴的声音。
稳婆说,他夫人难产,孩子出不来,是里面的两个女大夫给夫人剖了肚子把孩子取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