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才明白为什么父亲每年都要腾出时间查看下人报上来的哪里有灾情，哪里路难走，哪里闹饥荒，一旦得知哪里有难，必定亲力亲为，捐钱捐物。原来这么做的原因全都是为了自己恕罪…

“爹，”夜凡哽咽说道，“你当时应该杀了我，或者直接把我丢在外面，任那天雷齐轰。”夜凡听到父亲为了让上天宽恕自己，竟然舍出一半寿命的时候，再也忍不住眼泪直流。

“傻孩子，”夜空定了定神，抬头眨了眨眼，“你是我亲生骨肉，虎毒尚不食子，我怎么能忍心看你丢了性命。”

“那后来呢，”夜凡用手抹了抹眼睛，接着问道，“天雷走了吗？”

“也许是我感动了上天吧，”夜空释然说道，“一炷香功夫过后，天雷散去，雨过天晴。我透过窗子向外看去，除了血月仍旧挂在天上之外，碧空如洗，一切都恢复如初。我再看怀中襁褓里的你，此时竟然笑盈盈地看着我，一双清澈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这不再是刚才的那一抹邪笑，而是那种十分真诚而又感激的笑。呵呵，”夜空笑道，“你不知道你这一笑让你爹我有多开心，心都被你笑化了。当时我就下定决心，不关你前世是妖孽也好，鬼怪也罢，这一世做了我夜空的儿子，我就一定会好好教你，尽人事，知天命。”夜空说着，脸上浮现起了笑容。

父爱如山，夜凡到现在才明白这句话的真正意义。以前他有时觉得父亲有些过于严厉，事到如今才明白父亲的良苦用心。

“爹，”夜凡走到桌子旁，将夜空的杯子填满茶水，递到夜空手上，“那周全口中所说的撑伞人又是谁？”

“事情还没有说完，”夜空接过夜凡递过的茶抿了一口，“天雷刚走，下人来报，门外来了一个人，点名要见我。”

“那个撑伞人？”夜凡问道。

“不错，”夜空放下茶，又坐在了躺椅上，“那天发生的事情都太突然了，得知有人点名要见我，我不敢掉以轻心，一手抱着你，一手持剑，来到门前，去见那个人。”

“这个人又是谁？”夜凡追问。

“我用宝剑将门挑开之后就看到了这个人，”夜空说道，“此人一身蓑衣，身材高大。看起来三十多岁左右，戴着鬼脸面具，左手撑着一把黑油伞，右手拿着一个青布缠裹的东西。”夜空缓缓说道，“那东西就是蛇影剑。”

“蛇影剑？”夜凡听后大为震惊，“蛇影剑是他送过来的？”

“不错，蛇影剑确实是他送过来的。”夜空说着，将双手靠在脑后的躺椅上，将二十三年前的那个夜晚发生的事娓娓道来……

{}无弹窗当天夜晚。夜空房中。

“爹，”夜凡站着靠在墙上，开口问道，“今天周全说的……”

“你是不是想问二十三年前的事？”夜空开门见山。

“还有这蛇影剑，”夜凡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本来这件事我是准备带到棺材里去的，”夜空将身子靠在了一张花梨躺椅上，两眼望着天花板，“既然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也就不再瞒着你了。”

“二十三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夜凡急着想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

“二十三年前，是癸蛇年，也就是你娘生你的那年，”夜空回忆道，“当时正是八月十五中秋之夜，我记得很清楚，我陪你娘在后花园赏月，你娘她突然感到小腹胀痛，即将临盆。那时我早已经做好准备，家中也提前安排好了接生的稳婆，所以一切倒也顺利。一个时辰之后，你便顺利出生了，不过，”夜空说到此处，眉头就皱了起来。

“不过什么？”自己是八月十五中秋节出生，夜空说的这些夜凡全都知道。他想知道的是后来发生的事。

“你刚生下来的时候就异于常人，既不哭，也不笑，一直板着脸，闭着眼，面无表情。”夜空接着说道，“稳婆见你不哭，以为你是口鼻不畅，便打了你一下你的屁股，想让你哭出声来，谁知道你非但没有哭，反而还睁开眼睛恶狠狠地瞪了稳婆一眼。”夜空说到这里，笑了一下。

“我？瞪了稳婆？”夜凡感到有些啼笑皆非，“后来呢？”

“那稳婆是出了名的接生老手，接生的婴儿不下数百，从未遇见这种情况，见此情景便被吓得魂飞天外，大叫着跑了出来见我。”夜空回想起当时的情形说道，“得知此事之后，我便进了房中去看你娘和你。果不其然，和那稳婆说的一样，你紧闭双眼，面容紧绷，脸上根本不是婴孩应有的表情。”

“不是婴孩的表情？”夜凡皱眉问道，“那是什么表情？”

“你当时的表情就像一个成年人一样，看起来桀骜不驯。”夜空说道，“我见此情景便将你抱起，再怎么说你也是我的亲生骨肉。谁知我才把你抱起，你这臭小子竟然睁开眼睛，对着我笑了一下。”

“呵呵，”夜凡听了也觉得好笑，“可能是我不喜欢那稳婆吧。所以瞪了她一眼。我喜欢爹，所以才对你笑。”

“你错了，”夜空深吸一口气，“你不笑我倒还没事，你这一笑笑得我汗毛直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