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弯腰,用手小心翼翼的捧起一瓢水,递到了小刀的面前:“喝下去。”
知世郎说,小刀看着知世郎,眼神里透露着白痴和知世郎的倒影。
“喝下去。”知世郎接着说,他的声音沉稳坚定,毋庸置疑,好像并没有觉得这一在让人看来有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是否会让小刀不解。
小刀没有说话,他觉得知世郎是个白痴,至少现在这一刻是,然后他喝了知世郎手里的水,因为有那么一瞬间他感到了一丝悸动,而那种来自灵魂深处的悸动,之前之前只出现过一次。
那一次,是老和尚在庙中为小刀祈福,当时漫天佛光洒在老和尚滑稽的脑袋上,让幼小的小刀第一次感到了老和尚的伟大。
“你做的很好。”知世郎甩了甩残留着些许水滴的手掌,对小刀说:“你看,你已经走出了第一步。小孩子可能会说,我为什么要喝,那些官员可能会说,你是不是在水里放了毒,而那些平民则会把我当成傻子来看。你已经长大了,所以你喝下了水,但你要走的路还很长,有一天,你会成为一名刀客,那时候你会拿起手中的刀,离开故乡和广阔的草原,偶尔你会回忆起曾经的雨露天地,但当时的风雨却早已不在。”
小刀泯了泯嘴,确认了水里没有毒也没有异味,又看了一眼知世郎确认眼前这个人不是个傻子,于是他说:“你说的很对。”
知世郎的眼神透露了无奈,小刀转身上马继续向前走去。
两人翻过一座丘陵,小刀呼吸着凉爽的风,向着丘陵下看去。
这是一座宏伟巨大的天坑,伫立在北莽荒凉的土地上,与四周翠绿的草原格格不入。昏暗淡黄的土地一层又一层,越靠近底部越是猩红,最底层的沙土如同浸泡了鲜血一般猩红,如同上古的神祗将自己巨大的心脏按压在大地之上,将最浓烈的鲜血洒在了天坑底部!
另小刀惊奇的是,天坑上一座又一座岩石建造的房屋伫立不倒,不知经过了几个世纪的房屋散发着古朴的沧桑气息,被风吹雨打的岩石上面刻着散落凌乱的花纹,如同造物主铭刻在天地之间最美的装饰,零零散散的人们裹着衣服在岩石之中穿行而过,熙熙攘攘,好似蚂蚁一般渺小。
“沧州,刀葬谷。”知世郎说:“相传天地之出,有一块天外神铁降落在这里,被一位路过的铁匠所得,那人就地而居在这里打造了世上第一把刀,从此便有了刀客,只是后来随着时间的流逝,第一把刀消失不见,我只知道那把刀很重很重,重到一刀劈下山河破碎,后来无数的刀客为了寻找这把刀来到这里,只因为外界曾流传着那名铁匠最后将那把刀埋葬于此,于是来的人越来越多的,而找到那把刀的人却没有出现,并且因为互相的猜忌与争夺无数把名刀也埋葬在这里,只是那些刀却好像人间蒸发一般,一旦掉落于此就再也找寻不到。”
“那把刀叫什么?”小刀问。
“刀名三千,重三千吨。”知世郎淡淡的说,“走吧,天快黑了,我们要到镇子上住宿一宿,明天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两人两马从宏伟巨大的天坑边缘慢慢走下,渐渐淹没在了草原的狂风与猩红的天坑之中。
。。。。。。
黄沙吹的很急,西域千万年的风沙遮天盖地,铺满人间,毫不留情的狂风重沙沉重的砸向世间的一切,也将荒原上的一点黑影吹的寸步难移。
但那点黑影没有停,哪怕是咬着牙拼着命也要继续走下去,因为他不能停,一旦停下来就会被身后的龙卷风吹上万里高空,然后狠狠地砸向人间,变成一摊肉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