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念头不断在她心里膨胀发酵,几乎成了她的心魔,她曾几次在弘历面前旁敲侧击,称六宫不能无主,但弘历对此总是置之一笑,什么也不说,更不许她什么。
人是一种很奇怪的动物,越是得不到的东西,就往往越是想得到,汪氏也不例外,甚至到了夜不能寐的地步。
在又一次失望后,她趁着夜色,悄悄来到坤宁宫,夜静悄无声,守门的宫人蜷缩在角落里呼呼睡着。
汪氏没有惊动他,用力推开厚重的宫门走了进去,借着手中灯笼的光芒,她穿过宫院,来到坤宁宫的正殿,当灯烛一一亮起之时,她看到了摆在上首的那张椅子。
当抚过上面龙与凤的雕刻时,汪氏激动地整个人都在颤抖,眼神炙热而挣扎,她知道自己现在还没资格坐上这张椅子,但是她真的很想,哪怕……只是坐一会儿也好。
汪氏终于还是没有敌过心中的欲念,坐上了这张只有皇后才有资格坐的椅子,坐定的那一刻,她感觉自己仿佛真的变成了皇后,不,不是仿佛,而是一定,她一定会成为皇后,成为这座坤宁宫的主人。
“是谁?”这个声音将沉寂在皇后美梦中的汪氏惊醒,急忙从椅中起身,但已经晚了,满头白发的知春怒视着她,“你好大的胆子,擅入坤宁宫不止,还敢坐皇后凤座?”
听得这句毫不客气的斥责,汪氏心中的恐慌顿时被愤怒所取代,柳眉倒竖,“放肆,你不过是一个宫女,竟然敢如此与本宫说话,你可知罪?”
知春冷笑连连,“该知罪的那一个人是你,陛下早在二十年前,就严令宫中嫔妃进入坤宁宫,只有当年的颖敏皇贵妃是例外!”
她轻蔑的语气令汪氏更加生气,厉喝道:“本宫同样是皇上亲封的皇贵妃,自然有资格来此处!”
知春没有与她争辩,只对随后赶来的宫人道:“立刻去养心殿请陛下过来,就说皇贵妃擅闯坤宁宫,私坐皇后之位!”
知春的话,令汪氏心惊肉跳,但事已至此,她骑虎难下,只能硬着头皮等在坤宁宫中,不过她不相信弘历会为了一个死去二十年的人处罚自己。
方公公越是这样,阿月就越肯定他知道什么,她当即回了储秀宫,将这件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循贵妃,后者当即传了方公公来问话。
方公公起先怎么也不肯承认,直至循贵妃上了刑罚,方才无奈地道:“是,贵妃娘娘确实很像一个人。”
循贵妃心中一颤,急忙问道:“像谁?”
“先皇后。”听得这话,阿月蹙眉道:“你是说,那位未以后礼入葬,未行国丧的皇后?”
“不错,就是这位那拉皇后。”方公公抬头瞅着循贵妃道:“虽然这些年来,皇上选了许多妃嫔,但没有一位如娘娘这般像先皇后。
循贵妃抚着自己的脸颊,愕然道:“当真如此之像?”
方公公肯定地道:“是,奴才第一眼看到娘娘的时候,几乎要以为先皇后活过来了。”
阿月在一旁道:“之前我们问你的时候,你为何不肯说?”
方公公缩了缩脖子,小声道:“先皇后过世后,陛下就下了令,不许宫中之人提及先皇后,我又哪里敢说。”
阿月恍然道:“原来如此,早就听说陛下厌弃先皇后,想不到竟然连提都不许人提,这个皇后做的还真是悲哀。”
方公公好笑地道:“这话你是从哪里听来的?”
“许多人都在说,难道不对吗?”面对阿月的话,方公公摇头道:“当然不对,陛下此生最爱之人,便是先皇后,她过世的时候,陛下悲痛欲绝,茶饭不思,又何来厌弃之说。”
阿月疑惑地道:“既是这样,陛下为何不以后礼下葬,甚至都未将她葬入裕陵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