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女儿这番数落,曹天焦更是没底气,吱吱唔唔道:“婵儿,爹也是为你好啊。如今崔家酒坊蒸蒸日上,崔二郎又入仕为官,高居堂堂县尉之职,这样的良配你上哪儿找去啊?听爹的,一会儿啊,你啥也不用说,爹自然有办法让崔二郎乖乖娶了你,曹崔两家永杰秦晋之好。这样,对你对曹家都好,不是?”
“是极是极!”
曹节趁机也插了一嘴:“姐啊,你也别挑来挑去的了,先不说咱们两家就有过口上婚约,就说崔二郎,你打着灯笼也找不到这样的夫婿不是?再说了,你这年纪都快二十了,跟你同年的几家小姐,这都抱娃了,有的还抱了两个娃了,你看你现在还……”
“曹节你给我滚!”
曹月婵怒指着弟弟,娇斥道:“我曹月婵是嫁不出去了,还是怎么着?我的婚姻我自己个儿作主,不需要你们爷俩搀和,更不要是一桩买卖!反正,这事儿没得商量!不然,从今往后,你们爷俩甭想从我这儿领走一枚大子儿!”
“别啊,姐!”曹节一听曹月婵动真格儿,哭丧着脸就差跪下来了。这位小爷可是清源败家子中的领军人物,别说一个月没银子花,便是一天也钱花也是生不如死!
至于曹天焦,此时倒有了几分大家长的范儿,难得虎起一张脸,沉声道:“事关曹家兴衰,容不得婵儿你任性妄为!就这么定了,一会儿崔二郎来了,你热情一点,多笑一笑,别冷着一张脸,听见没!”
“你……”曹月婵无语凝咽,气得站于堂中,不知如何是好。
倒是曹节冲着老爹曹天焦的方向,偷摸竖起拇指,暗赞了一声,关键时候,还是爹牛逼!
……
这边曹家父子正在堂中等着崔耕到来,那边崔耕坐着马车还未抵达曹府,就被人半路给喊了停。
听着有人在后面遥遥喊着“崔县尉莫走”,崔耕让马夫停下车来,探头向后边寻望。
追赶喊停之人并非别人,又是刚才来县尉署叩门的值衙差役。
那差役追到马车旁,气喘吁吁地报道:“禀…禀报县尉大人,那谁,驿…驿站的秦良油回来了。姚士曹差俺追你回县衙哩!”
崔耕一听,这哪里还能坐得住?
当即便跳下马车,大呼一声“走,回县衙”,便匆匆往回跑了。
那马夫见状,想着曹老爷给自己的差事,不由冲崔耕远去的背影唤道:“大人,俺家老爷请你过府用饭哩!”
“告诉你家老爷,改天再说!”声音传至,人早已不知所踪。
……
……
当马夫拉着空车回到曹府,将崔耕中途折返之事一五一十禀报给了曹天焦后,老曹同志的脸色是相当之难看。
曹节更是一脸焦灼,急道:“我那姐夫是啥意思啊?岳丈翁请吃饭,竟然中途尥蹶子。爹啊,他眼里八成是没你啊!”
老曹没好气地回了句:“他眼里没我,难不成他眼里有你这个兔崽子?滚,败家玩意的小畜生!”
一气之下,离开了大堂。
曹月婵听着崔耕不来了,没来由地,心里松了一口气。
不过想到现如今的崔耕早已不是当日的吴下阿蒙,在商言商,曹月婵也很清楚,银号之事必须越早谈越好了;再无谓地拖下去,自己谈判的资本将会越来越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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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着董彦兴许能替自己解了这燃眉之急,崔耕的心情瞬间好转了不少。()
当即,他便让姚度研磨提笔,他来口述,姚度代笔给董彦草拟了一封书信。按理说这种私人间的往来书信,应是他自己来写最好,而且一个是清源县尉,一个是龙溪县令,俩人之间的书信又怎能假借他人之手呢?
可眼下也没招儿,崔耕虽说上过几年私塾,但他那一手狗爬的字儿,委实难等大雅之堂啊。无奈之下,只得口述,让姚度来执笔了。
姚度一听崔耕要去信给董彦,心里也顿时亮堂了起来。他在县衙也是消息灵通之辈,自然也知道崔耕和董彦的关系,不由暗道,对啊,董县令当初可是清源的县丞,由他出面来给清源县学举荐本地的学正、教谕,这事儿倒也不难。尤其是如今董彦官路通途,他一开口,那些个清源境内的书香门第总归要卖他点面子吧?
一想着崔、董二人的关系非同一般,姚度心思也跟着热乎起来,暗道,娘的,豁出去了,拼了这县曹吏不干了,我也要跟崔县尉一条道走到底。万一崔县尉在清源县衙失了势,看在往日我对他的这份忠心上,也会推荐姚某人到董县令那儿混口饭吃吧?
“看来这笔买卖怎么做都划算啊!”
姚度越想心思越活络,提笔挥毫的速度也越发快了起来。很快,一封措辞谨慎却不失恳切的书信,便在姚度手中完成了。
崔耕拿起书信细细看了一遍,没发现有什么问题后便重新交给了姚度,吩咐道:“我记得驿站里有匹快马,你将这封书信交给驿站的秦良油,让他快马加鞭赶到龙溪县衙,亲自交到董县令手中。”
姚度吱应一声便火急出了县尉署。
从清源县到龙溪县,即便是骑乘良驹日夜兼程的话,往返至少也要三天的时间。
接下来的三天里,崔耕基本上是到点应卯值衙,到点散衙回家,偶尔去周溪坊那边的酒坊转转,或到南北货栈那边寻一寻田文昆,看一下木兰春酒最近在泉州府境内的销售情况。日子倒也过得平静。
期间,胡泽义也派宋温来询问过重振县学之事的进程,不过都被崔耕以‘兹事体大且冗长,不是一蹴而就之事’唯有,推搪了过去。
不过他自己也知道,胡泽义和宋温他们不会让他拖太久。所以,他对董彦的回音儿也越发急盼了起来。
第四天……
第五天……
还是没等到董彦的回音儿,就连派去龙溪送信的驿卒秦良油,也迟迟没有归来。
按理说三天就能带回佳音的,至今却是音讯全无。崔耕坐于县尉署中,不禁有些着急了……
笃笃笃
叩门声!
崔耕噌地站了起来,下意识地叫道:“回来了?”
不过很遗憾,进来的并非秦良油,也非姚度,而是站在县衙大门口处值衙的衙差。
崔耕一见之下,略有失望,问道:“何事?”
衙差进来抱拳躬身道:“禀报大人,曹家派了人在县衙外,说是曹老爷在府中设宴,请大人移驾过府一趟。”
崔耕问:“哪个曹老爷?”
衙差道:“曹氏酒坊的曹老爷。”
崔耕哦了一声,敢情儿是便宜岳父曹天焦啊。
他一看天色,暮色沉沉,确是到了晚饭的点儿了。他想着曹月婵之前银号之事,到现在还迟迟没有给自己准信儿,也罢,既然老曹请吃饭,那就去趟曹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