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渐渐逼近的骑兵援军,起了威慑的作用。
还是封常清的高声喊话,打到了七寸,戳中了外面那帮杀手的软肋。
突然间,外面乱了起来……
“捉王大中,戴罪立功!”
寺外黑衣杀手的阵营中,也不知谁发了一声喊,倏地,大批黑衣人纷纷抽出兵刃,倒戈相向,冲王大中的方向杀来。
功夫不大,王大中身边他爹特意安排的几十个心腹,被斩杀殆尽。
王大中还没整明白大都督府的骑兵援军怎么来了?自己的阵营就突然发水了。
顷刻,他已经被反水的黑衣杀手围拢而起。他吓尿归吓尿,但也知道好汉不吃眼前亏啊,再说出了祸事还有自己老爹顶着呢,眼下先保命要紧,当即跪倒在地,高呼:“我投降!我要投降!别杀我,千万别杀我啊!”
黑衣人中上来两人,抹肩头,拢二臂,将他捆了个结结实实。
接着,寺外的黑衣杀手纷纷将蒙面巾摘掉,逐一齐齐跪倒在地,冲寺内大喊:“我等偏听蛊惑,罪大恶极,还请崔县令治罪。”
崔耕见外面反水,骑兵骤至,危机已然接触,便在封常清、宋根海等人的陪伴下出了小隐寺。
站在山门前,他对反水的众杀手温言抚慰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本官定当在张刺史面前,为尔等美言几句。多了不敢说,保你们一条命还是没问题的。”
这话说得实在,他一个小小的江都县令,有啥权力处置扬州大都督府的兵马?能做到这步,已经难能可贵了。
众黑衣人叩头谢恩,军心渐稳。
这时候骑兵援军已然杀至,翻身下马,第一时间将反水的那些杀手缴了械,最后又纷纷解下腰间悬挂的绳索,将这些人暂时绑缚起来,方便控制。
整个过程有条不紊,波澜不惊,这等军事素养绝对不是宋根海手底下那些衙役可比的。
崔耕见此,心中微微一凛,抱拳拱手道:“敢问是大都督府的哪位校尉带队,得亏你们及时赶来,不然本县此番危矣!”
“好说,好说。”
骑兵队伍中,一位身形高大的铁面人越众而出,道:“崔县令,此地并非讲话之所,咱们去小隐寺里面叙话,如何?”
“呃……好吧”
崔耕暗觉奇怪,为何此人乃大都督府的领兵校尉,却要戴着一个铁面示人?再者他们分属扬州官场同僚,虽说救了自己,但怎么连名号都不愿意报?委实有些不懂礼数。
而且,彼此不相熟,竟还邀约自己避过众人,去寺内谈话,这真是让崔耕一头雾水。
不过好歹是危难之刻救了自己,不好意思拒绝,于是随铁面人进了小隐寺。
入了寺内之后,崔耕跟着对方,他发现,这铁面人竟然对小隐寺内的情况熟门熟路,居然将他引进了一间禅房。
咣当
直到把门关上,铁面人才把头盔一摘,露出了庐山真面目,“崔县令,事急从权,某家实有难言之隐,无奈之下只得以铁面示人,委实失礼,对不住了!”
“咦?你刚才不是……”崔耕一见对方面目,惊呼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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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常清纵不敢夸口,自己能在万马军中夺上将首级,但在丽竞门的百来杀手中抓王大中这个废物,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不过他还是低估了这次丽竞门派出的这批杀手,这帮人的精悍大大出乎了他的预料之外!
嗖嗖嗖
不等他飞身靠近王大中,数十点寒芒骤然疾射而至,直扑他的面门。
无奈之下,为保全性命他只得就地打滚,勉强躲过了箭矢穿心的下场!
紧接着,十六名杀手越众而出,将王大中挡在身后。八人手持巨盾,另外八人则手持一柄一人之高的长刀。
周兴见多识广,赶紧出声提醒道:“封兄弟,快退!弩是伏远弩,专门用来守城的。刀是陌刀,专门用来对付骑兵的,非你一人之力可与之相匹敌的。速退!”
“狗娘养的王弘义,为这个小畜生还真舍得下本啊!!”
封常清尽管心有不甘,还是施展地躺翻滚,以最快的速度逃出了箭矢覆盖之地。
尽管他身披重甲,尽管他见机得快,但退出了弩箭的射程之后,崔耕还是发现这猛汉已经挂了几处彩,浑身上下鲜血淋漓。
王大中见己方初战告捷,霎时战气凌然,大力一挥手,高喝道:“都别停,上!记住,那两个小娘们,本公子要活的,我要让卢若兰这个贱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喏!”
有伏远弩射住阵脚,众黑衣人一拥而上!
崔耕这边除了封常清、周兴几人外,只有宋根海随行的二十来个衙役。王大中一方不仅人数占优,而且还是个个强悍,显然都是王弘义花了重本招募来的好手。最关键的,对方还有强弩压阵。眼下,硬拼肯定是不行的。
“快,退回小隐寺,死守山门!”崔耕只得以退而避其锋芒了。
众人且战且退,又回到了小隐寺内据守。
一时间,丽竞门的黑衣杀手将小隐寺团团围住。
之后,王大中围而不攻,在外面喊话道:“姓崔的,你以为撤进这破庙就万事无忧了?嘿嘿,半个时辰之后,本公子就放上一把火,火烧小隐寺,将你们活活烧成焦炭!卢若兰,本公子再给你最后一个机会,你若现在后悔,乖乖投入本公子的怀抱,还为时未晚!”
小隐寺窄而小,寺内也是清一色的木制结构,最怕火攻。
王大中这一招,可算是打到了崔耕的七寸上。
既无救兵,又突围不了,眼下死守又守不住,王大中只需一把火,就能将他们烧得皮焦肉烂。
还真成了死局!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眼看着半个时辰要到了,封常清简单包扎了一下伤口之后,豁然而起,拔刀出鞘道:“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奋死一搏!某家头一个冲出去,其他弟兄跟在我后边,保护好大人。拼一个够本,拼倆便能赚一个!”
“对,拼一个够本,拼俩就赚上一个!”
徐徐逼近的死亡,激发了人拼死一搏的血性,一众衙役纷纷高声应和。
就连平日里贪生怕死,怂包一枚的宋根海,也不知从哪儿抱来的一坛子的葡萄酒,咕咚咕咚猛灌几口之后,抹嘴骂道:“干他娘的,怕他个卵!十八年后还是一条好汉!”
霎时间,大雄宝殿内,弥漫着激勇而又悲烈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