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倒吧,你身为突厥的南厢杀,位高权重,如今黑沙城中,默咄可汗远征在外,同俄特勤大公子又率兵离城,现在正不是你杀我大人,报昔日之仇的机会吗?”封常清满脸的不信之色。
赛修伦叹了口气,道:“唉,封侍卫,您是不知道在下这个南厢杀是怎么来的。实不相瞒,我是走了点小捷径,其实我在四杀之中最不得我家可汗的看重啊。”
说起赛修伦上次定州折辱之后,回来不仅没有受到处罚,还当了突厥四杀之一,崔耕也颇感兴趣。
于是他题外问了一句:“这事儿本官也非常好奇,为何你当初堕了突厥的威风,回来之后却能连升数级,官制突厥四杀,掌突厥黑沙城的兵权呢?”
赛修伦面色微微一黯,道:“因为我把默棘连杀了。”
怕崔耕没头没尾听不明白,他又解释道:“因为按照我们突厥祖制,骨咄禄汗死后,可汗之位本该默棘连继承汗位的。但默咄可汗是仗着手握重兵,自立为汗的。前任骨咄禄可汗的长子默棘连自然不认,便带领一部分族人和兵力远走高飞。因此,默咄可汗为防夜长梦多,便命人追杀他。恰巧,在下从中原回来的路上,误打误撞立了功,杀了默棘连!”
听到这里,封常清嗤笑道:“俺还以为你们突厥的规矩是兄终弟及呢,原来是谁拳头大,谁就当可汗啊。”
赛修伦也知道封常清是在讥讽,但还是继续道:“默棘连不除,总是可汗的一个心病。卑职当时堕了突厥国威,不立下殊功就必死无疑。误打误撞下,杀了默棘连。但是骨咄禄还有几个儿子在外,默咄可汗为了学你们汉人千金市马骨,这才封老夫为南厢杀,所以我这个南厢杀的地位,其实不稳得很呢。”
这么说来,倒也合情合理的,封常清和崔耕面面相觑,都有些信了。
赛修伦见状又趁热打铁道:“左贤王如果不信任我的话,尽可以把封侍卫,宋侍卫他们都带着。那庄园里又藏不了多少人,卑职就算有坏心,也没那个实力不是?”
封常清低声道:“大人,纵是他说得挺在理,但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崔耕倒是意动,自己虽然有逃出生天的法子,但加上封常清、宋根海等人,目标太大,风险也不小。
如果能借着这个出城去他园子的机会,瞅着机会逃走,岂不美哉?
想到这里,他点头应道:“好了,本官答应你便是,我们什么时候启程呢?”
“二郎是准备去哪啊?”
帘栊一挑,一位俏佳人领着四个女婢走了进来,正是拉达米珠一行。
赛修伦见公主,恭声应道:“微臣为了给左贤王赔不是,想与他重修旧好,所以想请左贤王去微臣城外的庄园内饮宴。”
顿了顿,他怕拉达米珠不放心自己,又道:“既然公主来了,不如一同前往如何?”
拉达米珠是武延秀搬来的救兵,她也担心赛修伦会因为前仇,加害崔耕,所以急急赶了过来。
现在一听赛修伦是想重修旧好,她心中稍稍一安,道:“也好,整日在黑沙城着呆着,本公主也快闷出病来了,就一同前往吧。那本公主就谢谢赛将军的邀请了。”
赛修伦闻言大喜,恭敬道:“公主能大驾光临,那是抬举微臣啊。您且放心,微臣在城外的那处庄园,保证不会让公主殿下失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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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延秀本以为崔耕听到这个自己报讯后,会惊慌失措。
但出乎意料,崔耕竟没有多少惊慌之色,反而笑道:“没了同俄特勤,这不还有公主拉达米珠嘛。对了……淮阳王,你不也被软禁着吗?这些消息和战事,你打哪儿听说的?”
现在黑沙城里,崔耕可比武延秀说话好使多了,怎么他的消息比崔耕还要灵通?
武大帅锅傲娇道:“二郎你是靠着和公主的关系,所以有人奉承你,这算不得什么本事。本王单靠自身的魅力,就让人死心塌地的,这才叫真功夫哩。”
“魅力?功夫?”崔耕瞬间就秒懂了,乐道:“难道淮阳王你又勾搭上了哪家的大姑娘、小媳妇儿?”
“还哪家?”武延秀伸出了三根手指道:“同俄特勤刚走,就有三个小娘子跟本王通风报信了!”
软禁了,还能勾搭女人,还尼玛三个!
行,武大种马,你牛逼!
崔耕很服气。
武延秀俨然很享受崔耕这种诧异和惊叹的眼神,沾沾自喜道:“二郎,别看你得了拉达米珠的芳心,但那只是个特例。真讲究勾搭小娘子的本事,你跟本王比起来还差得远哩。怎么样?要不要我教你几招散手……呃,跑题了,咱赶紧说正事!!”
话说到这,武延秀突然微微一皱眉,道:“二郎啊,赛修伦乃突厥国四杀之一,尤其是在黑沙城中位高权重,手底下能没几个死士?你怎么一点都不担心呢?你可别不当回事儿啊!”
“王爷,我一直都当回事儿啊,压根儿就没有松懈过!只不过我早前便有了安排。”
崔耕也没打算瞒他,压低了声音说道:“王爷听说过定州首富何明远吗?我与他交情匪浅,巧了,他在这黑沙城里也有一桩买卖,字号叫合盛源。我们准备……”
越说,声音压得越低,武延秀附耳过去,方能听得清楚。
武延秀听罢,眼睛大亮,嘴角咧笑道:“照这么说,咱们只要得个空当,就能……”
咚咚咚
正在这时,突然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传来,封常清在门外高声道:“启禀长史大人,突厥国南厢杀,赛修伦求见。”
靠!这老小子,不是现在就着急要动手吧?
武延秀低声道:“要是赛修伦能放本王离去,我就先跑去找公主,给你通风报信。”
这三个月来,拉达米珠也时常来找崔耕聊天,不过崔耕委实不想招惹什么突厥公主,一直对人家不冷不热的。
至于拉达米珠,既欣赏崔耕“从一而终”的性子,又自怜自艾,心中真是五味杂陈。
崔耕苦笑道:“平时不烧香,临时拜佛脚,恐怕没用啊。再说了,你能想到的法子,人家赛修伦能想不到?估计找公主求援这个路子,早被这老小子给堵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