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崔耕就是不很信任他!
但这话总不能直接说出来吧,崔耕也只得勉强找了个理由,道:“当时留在扬州的,只有三百妇人,若出了什么变故的话,还需一个人主持大局。这个人选,恐怕非卢先生莫属了。”
卢藏用继续质问道:“哦?是吗?那崔著作当初为何不直言相告呢?”
李显脸微微一沉,道:“君不秘则失其臣,臣不秘则失其身。此事关系重大,既然不需要卢先生参与,当然也就不该卢先生知晓了。这个道理,以卢先生的大才,不难想明白吧?”
“呃……好吧,卢某人受教了!”
卢藏用尽管嘴里认错,但是面色沉郁,好像非常不爽。
李显已经听崔耕略谈起过卢藏用的来历,不禁心中暗想,这卢藏用也太对不住隐士的名头了吧?不是说你不该心情不爽,但这种场合,你是甩脸子给谁看呢?简直连基本的人情世故都不懂。
经卢藏用闹了这么一出,众人的酒宴都吃的没滋没味的,又过了一会儿,也就散了。
现在庐陵王身边护卫的兵马,达到了将近六千。要想顺利歼灭这支队伍,不调三万以上的大军基本不可能!
但是……没有武则天的旨意,调三万兵马行动,那就更不可能了。
表面上看,李显的安全,还真是固若金汤。
然而,有人却不这么认为。
当天晚上,大军的一间营帐内。
李休面沉似水,轻哼了一声,道:“太子(李旦)那边怎么说?”
一个满脸皱纹对垒的老者道:“太子说,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一切都由公子自由决断。您是想放过李显也行,他这太子之位早坐腻啦。若是真的动手,他也没什么意见。”
李休阴阳怪气地道“哼,也不知这家伙,是真的这么想的,还是笼络人心。本公子听了,还真的甚是感动啊!”
那老者凑趣道:“他怎么想的并不重要,反正咱们也不是要奉他为主,只是想拿他当个垫脚石罢了。”
“不错,”李休点了点头,沉声道:“都是姓李的,凭什么他李渊的子孙就代代为皇,受尽世人拥戴。我这个李密的子孙,就得整日里像是阴沟里的老鼠一般,躲在暗处。”
顿了顿,又深吸了一口气,道:“到了现在,因为那崔二郎,本公子甚至想躲在暗处,偷偷发展势力都不可得。真是想想,就让人憋闷不已。”
那老者道:“那您现在想怎么办?”
“动手!杀了李显和崔耕!”李休阴恻恻地道:“这些日子,本公子算是看出来了,李显绝不是个省油的灯,那崔二郎更是盛名之下无虚士。只有在他们没防备的时候动手,才能一了百了!”
“可是……”那老者略有些迟疑道:“杀人之后,咱们又该如何善后呢?别忘了,这四下里,都是崔耕的亲信!”
李休阴阴地一笑,道:“哼,本公子又何须善后?比如……咱们做一个局,说是崔耕和庐陵王自相残杀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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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李休当时的感觉,直犹如有人狠狠给了自己一个耳光,脸上火辣辣的!
他尴尬道:“嘿嘿,也不知是哪支朝廷兵马,瞎猫碰上死耗子了,真是运气甚好啊!”
宋根海看出了便宜,讽笑道:“这可不是运气的问题,那三千兵马乃是我家大人所调!怎么样?我家大人够算无遗策吧?可惜某人,大言不惭,不知高人的手段,真是贻笑大方!”
其实,崔耕调三千兵马来接应是真的,但要说算准了他们能捉住吕武,那就纯属扯淡了。
不过,这并不妨碍他故作神秘啊?当即,崔耕微微颔首,面带笑容,对宋根海的话,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庐陵王李显大喜,说实话,尽管他前半生饱受挫折,甚至生过自杀的念头。
但是,他从未想过,自己会有被人砍下脑袋的那一天!
今天吕武的言行,真是他每一回想起来,都会后怕不已。
怕到极处,就是愤怒!
现在好了,终于有人帮他把这个心腹大患捉住了,他怎能不喜笑颜开?
李显道:“不知崔著作调的哪里的兵马,他们刚一来到,就立下如此殊功,崔著作真是慧眼识英才啊!”
“呃……其实是微臣的一点私心,我找了一个好朋友来。”
好朋友?
李显听了这话就更高兴了,虽然看母亲的意思,可能是要立自己为太子。但是,那又怎么样?当初自己还是皇帝呢。
崔耕不断调亲信来,那就是真心投靠,非常看好自己的行情啊。
他说道:“俗话说得好,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既然是崔著作的好朋友,想必也是我大周难得的青年才俊了。来,诸位,且随本王一起迎接这位将军!”
韦后劝道:“王爷,您乃万金之躯,去迎一个小小的武将,这不好吧?”
“哪里,这才表明了孤王的求贤若渴之意,王后勿复多言。”
随即,在众人的簇拥下,李显到了营门之外,但见三千大周府兵如刀切斧砍一般,排了个整整齐齐。
整只队伍的前面,站了一个英挺的青年将军,光从卖相上看,还真是相当不赖!
他虽然不认识李显,只认识崔耕,但见崔耕陪着李显出来,就知道此人的地位低不了,赶紧微微一躬身,道:“请问,您是……”
“大胆!”崔耕赶紧道:“这位就是当今陛下的亲子,庐陵王是也!他亲自前来迎接你,这是多大的福分?林三郎,你还不快快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