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崔耕点头道:“单查邢文中毒案,也不是不行。但是,这人都死了三个月了,咱们根本就没法查啊?”
宋根海道:“大人,您不是有蒸骨验尸之术吗?别说死了三个月了,就是死了三年都没问题啊!”
周兴不以为然地道:“你懂什么?蒸骨验尸,只能验人有没有受到过外伤,却没法验毒。”
“那……那……”宋根海不服气地道:“死了三个月,兴许肉身还没腐烂呢。你周鬼不是最擅验尸吗?难道一点法子都没有!”
周兴没好气地解释道:“仵作要检查尸体有没有中毒,先看皮肤,后看内脏。但是,三个月的时间,纵是尸身没烂,那皮肤的颜色早就变了,啥都看不出来。”
“内脏呢?”
“内脏就更没法子了。一般的尸体,七日内内脏就会完全融化。”
宋根海的脸上微微有些挂不住,强词夺理道:“你自己也说,是一般的情况下了,内脏才会完全融化,难道就不能发生特殊的情况?”
“特殊的情况……”周兴沉吟道:“也不是没有,但必须死后一天内下葬,而且葬地要非常特殊。”
“怎么个特殊法?”
“这种地方叫长青之地,乃是一种下葬的风水宝地,再配上合适棺木,至少能保证尸身十年不腐。”
顿了顿,周兴又摆手,不耐烦道:“你可莫再问什么是长青之地了,反正我说了,你也不懂!”
“诶,我就奇怪了。”宋根海抬杠道:“就算我姓宋的不懂,你周鬼又没去现场看过,咋知道,那邢文的尸身不在葬在长青之地呢?”
“哼,长青之地世所罕有,哪有那么巧?我就是不去看也知道。你要是不信的话,咱们尽可以打一个赌。谁输了,谁就…输两百贯钱!”
周兴孤身一人,又因为自残和身份尴尬,没啥特殊爱好,这些年攒的钱财非常不少。但宋根海有家有口的,吃喝嫖赌俱全,手头就非常拮据了。周兴原本以为,这赌约定能把宋根海吓住。
不过,宋根海是要面子的人,这次愣是没被他叫住阵,脖子一梗,道:“赌就赌,我相信,你周兴也不会因为两百贯钱,就坏了大人的事,咱们明天就去看邢文的丧葬之地。”
结果,这次宋根海似乎还真走了狗屎运了。
第二天,崔耕刚刚吃罢午饭,宋根海就跌跌撞撞地跑进了小院,。高呼道:“大人,大喜,大喜啊!那邢文埋的,果然就是藏尸之地!这次,他到底是怎么死的,可要……水落石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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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肖五娘面带难色,道:“人死为大,这事儿还是不说了吧?”
崔耕摇头道:“刑夫……啊,不,五娘。说实话,到底能不能查明刑刺史的死因,本官没有半分把握。所以,为了查清此案。必须不放过任何疑点。你若果真有意为刑刺史报仇,还请把此事和盘托出,不得有半分隐瞒,。”
肖五娘沉吟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道:“好吧。其实,妾身是被邢刺史强行……侮辱的。”
“啊?强行侮辱?”崔耕忍不住惊呼出声。
肖五娘闭上眼睛,两行泪珠顺着香腮滚滚而落,道:“邢刺史当时新官上任,受家父邀请,来妾身的家中作客。妾身当时年方二八,被家父叫出来,与他见礼。可他竟然趁着家父酒醉之时,将奴家给……”
崔耕疑惑道:“然后,你就嫁给他了?我大周律可是有规定,不准先奸后娶!”再者,他与属下结亲,也不和朝廷规矩啊?”
所谓先奸后娶,包括合奸和强奸。若是男女情投意合,却在婚前偷吃禁果,这叫和奸。那样的话,按照律法,女子就只能为妾,不能为妻了。
但是,强奸呢?那就无论如何,都不准结合,否则男的徙三年,女的徙一年,这也是为了保护弱势女子的利益。
所以,崔耕才有此问。
“不嫁给他又怎么办?”肖五娘无奈,道:“一州刺史强辱下属之女,传扬出去,必定震动整个大周。家父最是古板,还真丢不起这个人。另外……”
“怎样?”
“当时来俊臣用事,刑刺史搭上了他的路子,家父还真不敢得罪他。所以,一乘小轿,把奴家送入了刺史府。至于不准于属下结亲么……眉州天高皇帝远,刑刺史又怕得谁来?”
听到这里,崔耕心中的疑惑不减反增。
他眉头微皱,道:“但依本官来看,刑刺史在眉州过得似乎不大……痛快啊?”
肖五娘道:“您是说黄金失窃案吧?刑刺史初上任就对妾身做出如此事来,其品行可见一斑。事实上,他只了几个月的刺史,眉州上下就无不愤恨。后来,有人使坏,将刑刺史献给来俊臣的一份贺礼换成了一只死鹰。尽管来俊臣知道刑刺史是冤枉的,没处置他,但总归是败了来俊臣的兴,这条线算是断了。刑刺史出身寒门,没了来俊臣的照拂,他就是没牙的老虎,眉州上下拧成一股绳,他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崔耕意味深长地道:“那你们肖家……恐怕也是这一股绳之一吧?”
肖五娘叹了口气,道:“家父被逼着把独生女嫁给刑刺史为妾,当然也是他的主要反对者之一。不过,黄金变泥土,却跟家父完全无关,应该是眉州司马李玉山那帮人的手笔。”
这就好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