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嶲州官兵配合默契,此时尽皆起身,把李休和肖五娘团团围住。
李休冲杀了半夜,疲累至极,稍微一盘算就明白,自己就算不带着肖五娘,也绝对不可能冲出去。
他深吸了一口气,道:“你们临阵倒戈,难道就不顾姚家的大恩了吗?”
姚全咧嘴一笑,道:“行了,李公子莫白费力气了,我等如此做,正是受了姚大人的指使。”
“啊?什么?”
“啊什么啊?你真以为姚大人被你那一套蛊惑了?实际上,他保的是相王,而不是你李休!自从得知你有异心的那一刻起,姚大人就给我等下了命令。你若一直顺风顺水,就暂且听你的命令,待关键时刻再反戈一击。若你战败了……那不好意思,我等就是受了相王之命,擒拿反贼的英雄!李公子,你认命吧!”
……
……
利州城外,皇泽寺。
崔耕刚一睡醒,就被两个消息,砸了个晕头转向。
一个是假和尚钱顺来,提着一个硕大的麻袋,笑嘻嘻地向他请功。这麻袋里面装着的,当然是李休手下的秘堂好手。
另外,钱顺来告诉崔耕,想当初在房州城,有人暗中跟踪他,也是被韦十方手下的那个神秘组织偷偷料理的,要不然崔耕绝不可能那么容易救走李显。
不显山不露水,这个神秘组织就干出如此大事,其实力可比共济会强多了。
崔耕强压下了把这个神秘组织收为己用的想法,故意装作不明白钱顺来的意思,表示,愿意为他请功,一个正九品的仁勇校尉总是少不了的。
钱顺来也不嫌官小,轻笑一声,跪倒谢恩。
如果说第一个消息还可以敷衍的话,第二个消息,他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以姚全为首的嶲州官兵,将李休生擒活拿,宣称是受了相王李旦之命,将李休捉拿归案。
这个说法好,一下子就把李旦摘了出去,崔耕就算有再多的疑虑,也只能捏着鼻子接受。
但是,没了李旦,还有陇西李氏,以及秘堂呢。
真让李休在大堂上胡说八道一气的话,他可该如何处置?难道真借助朝廷的力量,把秘堂一网打尽?
别忘了,秘堂虽然谈不上多么好使,却还是五姓七望的“公共财产”,甚至崔耕自己都有可能竞争这个堂主之位。
这可怎么办?
无奈之下,崔耕也只得将李休下狱,以案情重大为由,除了狱卒,不让他见任何人。
肖五娘倒是求见过崔耕几次,甚至愿意自荐枕席,请崔耕放了李休。
不过,全部无功而返。
一来是崔耕确实是没那个心思,二来,这不还有崔秀芳和宋雪儿呢吗?
崔秀芳这个小醋坛子就不用说了。宋雪儿颜色无双,腹有诗书,就是称为蜀中第一才女都不为过。
崔耕虽然怜其身世,但总觉得此女心计太深,恐怕不是什么佳偶,不想将其纳之为妾。但越是这样,宋雪儿反而越对崔耕感兴趣了。这些日子,她一直借故在崔耕身边,寻找机会。又岂容肖五娘捷足先登?
时光似箭,转眼间就是半个月的时间过去。
这一日,崔耕的府中,迎来了两位不速之客——一个是陇西李氏安平房的族老李和,一个是陇西李氏的族长李英夏。
崔耕客客气气的将二人让进了客厅,不冷不热地道:“两位老爷子,不在槐里村颐养天年,却来成都府找我崔二郎,恐怕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吧?”
“呃……这个……实不相瞒,老朽是想给二郎送一样东西。”
李英夏一使眼色,李和就从袖兜中掏出来一个锦盒。把那盒子打开,里面却是七支令箭。
这七支令箭尽皆是黄金铸成,饰以宝石,光华闪闪,华美异常。
崔耕留心观瞧,发现箭竿上,都刻着一行字,并且以不同纹路的花纹围绕。
”陇西李氏……博陵崔氏……太原王氏……清河崔氏……赵郡李氏……荥阳郑氏……还有范阳卢氏……这是什么?”
李英夏赔笑道:“此乃五姓七望的传位之箭,集齐七支,二郎你就是新的秘堂之主了。”
崔耕听完了,也不见如此激动。
他明白,这不是陇西李氏忽然转了性,决定支持自己了。而是怕自己一狠心,真的让李休攀扯陇西李氏。
不,甚至不用攀扯,只要李休实话实话,就足够陇西李氏喝一壶的。
所以他们才在短短半个月内,将七家的令箭收集齐全,向自己伏低做小。
想到这里,崔耕淡淡地道:“原来如此。不过……我怎么记得,当初陇西李氏的那三大题目,我输了两道呢?恐怕不配为什么秘堂之主吧?”
“唉,崔查访您就别提这茬了。”李英夏知道今天这关不好过,索性实话实说,道:“不是当初您答的不好,而是有些族老,暗中收了李休的贿赂。毕竟您给的利益再大,也是给整个陇西李氏的,不如给私人落袋为安不是?”
不用问,这个某些族老,肯定包括了李英夏了。
杀人不过头点地,崔耕也不揭穿,道:“那李休,几位准备如何处置?”
“呃……不如给他报个庾毙如何?”
所谓庾毙,就是在监狱中病死。狱吏们有的是手段,让死者验不出伤痕而死,只是推说犯人得了急病,实在是狱中杀人灭口的最佳理由。
反正那些铠甲兵器的案子已经被姚寿认领了。这么杀了李休,陇西李氏和秘堂又没意见,崔耕当时就要同意。
可正在这时,忽然——
当!
窗外有个声响响起。
“谁?”
几人商议的机密之事,可不能泄露出去。
崔耕等人赶紧出门观瞧,却见肖五娘脸色煞白,跪倒在地,道:“不知如何,崔大人才肯饶了李公子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