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有人忍不住问道:“那贵寺的佛像,和平等寺的佛像,有何关联?”
“同为释迦牟尼像,当然有关联。”圆清和尚道:当初,那平等寺内的佛像太过灵验,朝廷震恐,先是严禁市民百姓观看,后来一把火烧了平等寺,那佛像自然也毁于大火之。如今,我佛慈悲,再次显灵于我法贤寺!”
“啊?那岂不是说,这佛像遍体生汗,预示着,如今的洛阳也……”
不光是大和尚讲得典故吓人,如今韦后祸国,说不定李显死后真的天下大乱,人们的心头都升起一片阴霾。
圆清和尚道:“诸位担心的不无道理,这洛阳恐怕有再遭兵火之忧啊!当然了,大家也不必太过着急。其实……”
他往四下里扫视了一圈儿,神神秘秘地道:“这佛汗还有另外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
“我佛慈悲,那佛汗有趋吉避凶之能。谁能将一滴佛汗请回家去,必能保他在这场大劫无恙。当然了,佛汗不能白请,得向佛祖表达一定的诚意。你若是家财万贯,布施千贯不多。若是贫无立锥之地,布施一钱不少。,、到底心诚不诚,天知地知你知佛知,贫僧却是不知了、。”
“我……我出一百贯钱,求大师赐一滴佛汗啊!”
“小的勉力能凑二十贯!”
“我王紫云愿意出一千贯,一千贯啊!这是我的一半身家!”
……
大和尚的话音刚落,人群顿时如同靠了锅一样,高声叫价,唯恐自己的“心不诚”,佛祖不会保佑。
贺娄傲晴道:“这些人要被骗了,崔尚书你怎么不赶紧阻止?”
“阻止?”崔耕苦笑道:“郑普思骗皇后的财产的时候,你贺娄将军可曾拆穿他?”
“那怎么能一样!”贺娄傲晴急的一跺脚,道:“皇后甚得陛下宠爱,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大家都是皇后怎么高兴怎么来,谁敢扫了她的兴致?要不然,有理也变成没理了。”
崔耕道:“本官现在同样不敢扫这些百姓的兴致啊。你瞅瞅,这些人都被鼓动起来了。我若是站出来,恐怕还会以为我要独霸佛汗呢,说不定会闹出什么大乱子。”
以崔耕的身份,一般的装神弄鬼,直接拆穿行了,不用那么多顾忌。但是,假如这事儿真跟郑普思有关,不能不谨慎行事了。他鼓动百姓把自己打伤了,自己哪说理去?
贺娄傲晴着急道:“那怎么办?”
崔耕胸有成竹地道:“先静观其变吧,其实,只要没有这些百姓在场,对付几个和尚,没什么难度。诶……”
忽然,崔耕感到有些怪,道:“你拿郑普思的钱财不是挺顺手的吗?难道不知道那是救灾的款子?怎么到了这儿,又这么悲天悯人了。”
“我……也许以前是眼不见为净吧。”贺娄傲晴叹了口气,道:“当初在宫内觉得没什么,但今日见这么多百姓受骗,我还真有些于心不忍。”
崔耕真想说一句,“你这真是君子远庖厨了”,但这话的讽刺味儿太浓,望着小娘子诚恳的面庞,他硬是没说出来。
“这妮子的本性倒是不恶。”崔耕心暗忖道。
说话间,已经有不少百姓献了钱财,把大和尚高兴的合不拢嘴。
可正在这时——
当当当
远方一阵锣声响亮。
紧跟着,有人高声叫着“闪开,闪开,莫挡了大人的路”,坊们处一片混乱。
大约过了半刻钟左右,有一身着绯袍的年官员,分开人群,来到了法贤寺前。
这人崔耕和圆清和尚都认识,正是洛阳令崔日知、
他看了看面前堆积如山的众多财物,忽然厉声喝道:“好你个圆清和尚,竟敢妖言惑众,趁机敛财!来人,给本官把他带回衙门内,严加审讯。”
顿了顿,又指着那堆财物道:“这些都是赃款,也一并带走。待差清楚了,再返还原主。”
这财物到了官府的手里,还能返还?傻子也知道不可能啊!
人群马有人沉声道:“崔县令,你今日之举,相当于抢佛祖的供奉,难道不怕报应吗?”
“嗯?谁在恐吓本官?”
“是我,怎么的?”那人毫无惧色,分开百姓,站到了崔日知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