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内,他一见崔耕双膝跪倒在地,道:“千错万错,都是我魏家之错!还请看在同属清流一脉的份儿,救救家父啊!”
崔耕怪道:“陛下不是已经申斥了杨再思等人了吗?你还来找本官干什么?”
“唉,这些人只是暂时消停而已。实不相瞒,他们还在努力搜寻家父的罪状,准备让陛下将我魏家抄家灭族。”
“他们又找了魏相什么罪状?”
“下官不知。只是听说,宗楚客指使自己的心腹手下袁守一,准备在明日早朝,对家父进行弹劾!若是没有绝对的把握,他们怎么敢在陛下刚刚申斥之后不久,又旧事重提呢?”
对于袁守一这个人,崔耕还是有所了解的,其人有个外号“料斗凫翁鸡”。
这个外号是讽刺他向鸡鸭一样见识浅薄,只顾眼前。
袁守一在任万年县尉,雍州长史窦怀贞曾看他不顺眼,多次想要鞭挞他。无奈之下,袁守一贿赂宗楚客,升迁为监察御史。
窦怀贞不知道袁守一和宗楚客的关系,听说了袁守一要升官的消息后,高高地拱手为礼道:“宗楚客这人不大可靠,你为监察御史,应该好好查查他。”
结果,袁守一马把此事告诉了宗楚客。为了这事儿,宗楚客和窦怀贞在朝堂互相攻讦,弄得不可开交。
宗楚客没为袁守一保密的义务,激烈争吵,直接把他抖搂了出来。
然而,没过多久,窦怀贞被任命为右肃政台御史大夫,成了袁守一的顶头司。
袁守一吓得藏在家,不敢出来办公。
宗楚客知道此事后,深感面无光,直接提拔袁守一为为殿侍御史,秩六品。这样,袁守一可以稍微和窦怀贞分庭抗礼了。
从那以后,袁守一成了宗楚客的铁杆,让他咬谁他咬谁——他没法不听话啊,没了宗楚客这个大后台,他能扛得住窦怀贞?
现在袁守一亲自出马,还真看得出宗楚客的势在必得之心。
但是,话又说回来了,魏元忠的死活,关崔耕屁事?魏元忠把崔耕的扶阳王搞没了,崔耕没落井下石,已经相当够意思了。以德报怨刷点声望可以,真心实意的为他出力,那不是傻的吗?
所以,崔耕毫无诚意地道:“本官一定尽力为之。”
“莫尽力为之,是一定要办到!”魏晃眼精光一闪,道:“如果崔相能帮了下官这个忙,在下告诉您一个关于太平公主的大秘密!”
{}无弹窗
出乎人们的预料之外,崔耕道:“微臣以为,魏相应该与李重俊谋反一案,完全无关。”
“哦?为什么?”
“以魏相的智谋,若是参与此事,绝对不会允许卫王如此鲁莽行事。”
“此言怎讲?”
“道理很简单,当年太宗皇帝有大功于国,理应得登大宝。尽管如此,玄武门之变后,还是叛乱不休,叛臣甚至有长孙皇后的亲哥哥长孙安业。李重俊今日算侥幸成功,又怎能让人心服口服?他哪一点能得太宗皇帝了?恐怕这皇位坐不了几天,得被人赶下来,连首领都不得保全。”
这话当然有些强词夺理,谁说魏元忠参与此事,一定是效忠李重俊了?万一在他的想法里,只要坐在这皇位的人姓李成呢?
李显默然良久,道:“魏相乃是三朝老臣,为高宗皇帝和则天皇后所看重,有大功于国,朕只在不忍苛责。这事儿到此为止,不必深究了。”
“陛下圣明!”
这样,魏元忠暂时过关,李显又下了一道旨意,令宰相宗楚客、太府卿纪处讷等人,穷治李重俊的余党——既然有魏升和玉玲珑这对漏之鱼,说不定还有别人呢。
紧着着,长果毅赵思慎带着李重俊的首级回来了。
李重俊不是他杀的,而是李重俊身边的两个亲随张能、刘印。他们俩见自家主子着实没什么前途了,杀了李重俊将功折罪。
李显下旨,废掉李重俊的卫王爵位,降为庶民。这也罢了,他又在韦后的撺掇下,用李重俊的脑袋,祭奠武三思的在天之灵。
这有些太过了,忠义之士对李显更加失望。
崔耕早知道在韦后的枕头风下,李显会出此昏招,心情倒没受什么影响。
事实,他的心情相当不错。
崔耕心暗想,按照历史的记载,李重俊政变后的三年里朝廷没发生什么大事,我可以安心地享受生活了。
至于当初我在金殿帮魏元忠说话,也完全称不什么委曲,而是趁机捞了一把“以德报怨”的名声。
宗楚客对宰相之首的位置虎视眈眈,哪能让魏元忠这么容易过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