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关着急道:“爹,那崔耕不仁在前,许咱们不义!再说了,您还能眼睁睁地看着咱们老苏家绝后不成?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啊!”
“好!
苏安恒终于被说动了,道:“取纸笔来,我写!”
……
……
第二天,由苏安恒亲笔所书的一份奏章,由京兆少尹魏知古,转交给了皇帝李显。
与此同时,这份奏章的内容,也轰传天下。
没办法,苏安恒虽然有官职在身,却是名满天下的大儒。他是靠着三份奏章扬名天下的,头两份是劝武则天归政于李显,第三份是为魏元忠鸣冤的。
这三件事,都是忠臣义士所为,可以说哪次稍一不慎,都有性命之忧,真是大大的好人啊!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如此好人,在临死之前,会说些什么呢?谁不好?
结果,苏老头没令大家失望。
人家对自己当前的境遇一字未提,而是说了另外一件事:现在突厥大军向突骑施进击,突骑施危在旦夕。我大唐干涉,兵戈一起,胜负难料。若是不干涉,恐突厥复起,边关永无宁日。事到如今,只有请崔相以三寸不烂之舌,逼退突厥的百万大军!
到了奏折的最后,他写道:“崔耕不出,奈苍生何?”
崔耕不出,奈苍生何?
崔耕不出,奈苍生何?
瞧瞧,这话说得多么掷地有声,振聋发聩!
百姓们不懂政治军事,只有个朴素的观念:好人说的话,那是对的!现在到了崔相出马的时候了!
再者,这要是朝廷出动大军解决此事,国库不足,是不是得加税啊?所以,从自身的利益考虑,也得支持崔耕做说客!
一时间,让崔耕出使突骑施,成了舆论的主流!
……
……
楚国公府内。
崔耕喃喃道:“魏知古,或者说……临淄王李隆基,你们的如意算盘打得好啊!苏安恒了这么一道奏章,可以“一片忠心为国”为理由,借机为苏安恒求情,至少保护他家人的性命。当然,你们的重点不是这个,而是想坑本官一把。但是……嘿嘿,我崔二郎自有智珠在握,偏不让你们如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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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话,这可是谋反大罪,人家敢不报官吗?
想当初,武则天把李显赶下皇位,几个参与逼宫的羽林军士没得到封赏,在小酒店喝酒。
有一个人发牢骚,道:“早知无功赏,不如扶庐陵。”
“……”大家一听这话,没敢接茬。
不接茬也不行,过了一会儿,有人借着茅房之机,报了官了。
最后,圣旨下来,告密的普通羽林军士,封为五品游击将军。发牢骚那位,斩立决。
其他几个军士知情不报,处以绞刑。
此事长安人尽皆知。
崔耕暗暗寻思,这可真是应了那句话,天作孽尤可为,人作孽不可活啊!
他哭笑不得,道:“既然苏安恒确实说过那句话,人家京兆少尹抓他,是职责所在,有何冤枉可言?”
“但家父只是吹吹牛而已,事实并非如此啊!”
宋根海冷笑道:“人心隔肚皮,做事两不知,谁知道苏安恒是怎么想的?他说出来的话是证据?!”
苏关也硬气起来了,沉声道:“那崔相是见死不救喽?”
崔耕摇头道:“不好意思,人力有时而穷,本官实在爱莫能助。要不……苏先生你再找找别人?”
说白了,苏安恒和崔耕没啥交情,如此证据确凿的案子,也不想给他翻案了。
然而,他没想到的是,这仅仅是一场阴谋的开始。
……
……
京兆府衙门,后宅,一间静室之内。
一张四方小桌围坐了三个人。正间那位,正是京兆少尹魏知古。而他的两旁,左边是大儒苏安恒,右边是他的儿子苏关。
“来来来,两位喝酒。”
魏知古亲自将两盏酒满,叹了口气,道:“想不到崔耕空负青天之名,最后却选择了明哲保身,实在令人失望。本官也仅能以此酒,对二位略表敬意了。”
苏安恒将一盏酒一饮而尽,面色如常,道:“唉,这也是老夫自作孽,须怪不得崔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