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7章 启程往长安

奋斗在盛唐 牛凳 5617 字 9个月前

后来,人们认为金乔觉是地藏的化身,这谛听自然也水涨船高,成为地藏王驾前的神兽了。

到了后世,小说家又通过想象,把其传的神乎其神。其实这谛听原本的形象,是一只普通白犬而已。

当然了,崔耕之所以让“谛听”的名号出现于世间,不是为了某种恶趣味,而是这么说,果真有用。

广州刺史林右学,马反应过来,叹道:“妙!真是绝妙啊!既然那缘海和尚是地藏菩萨命神兽谛听杀的,那是他该死,和崔相何干?难不成,陛下还能和地藏王菩萨讲理去?只是……这神兽,并非随着王子殿下渡海而来,而是在广州出现,又做何解释?”

“那当然是因为,地藏菩萨厌恶缘海和尚其人,所以,让谛听在此等候三王子,顺便完成这一场大缘。”

“是,下官一定守口如瓶。”

……

……

既然身份隐瞒不住,又暴露了身份,决定硬怼释光明了,原本的计划,得修改一番。

首先,崔耕一改低调的作风,在广州写了一份奏章,将自己远赴新罗发生了什么事,详细说了一遍,并且八百里加急,送往长安城。

这样,有新罗二王子、三王子,乃至尹氏族人为证,那佛祖指骨得到了证实,让释光明挑不出毛病来。

另外,崔耕又修书一封,给扬州的鉴真和尚。

鉴真不仅慧根深重、佛缘深厚,而且对佛家经典非常熟悉。如今尽管他才二十多岁,但已经凭借自己的才能,成为任扬州大明寺的主持了。

释光明要是敢拿什么佛教经典来说事儿,让鉴真狠狠地怼他!崔耕不信了,一个招摇撞骗的老番僧,能有多高的佛学修为?

另外,慧明和尚也得带着,他乃南禅宗的大拿,名望甚高,必要的时候,也可加强说服力。

这样,这次是金乔觉、慧明、鉴真三个和尚,护送着崔耕进京。

明眼人一看,这是针对释光明的。

当然了,名义可不是这么说的,崔耕宣称,是三位高僧护送佛祖释迦牟尼的指骨进京,非常理直气壮。

十日后,在广州城外十里,广州刺史林右学带着全城的武官员,欢送宰相崔耕一行。

酒宴摆下,诗词唱作,好不热闹。

可是,忽然间,全场鸦雀无声,众人都低下头去,假装啥都没看着。

别人都可以装傻,崔耕却不能。

但见不远处,有一个身着白衣,翩然若仙的身影,正在定定的望着自己。

正是俞铃!

臧希烈一碰崔耕的大腿,道:“快去吧,再不去,嫂子要站成望夫石啦。”

擦!

傻子都看出来了。

崔耕起身,往俞铃的身边走去,在佳人身前五尺住站定。

这个距离既不会太远显得生分,也不会太近,令人感到尴尬,堪称进可攻退可守。

他把右手往脸一遮,可怜巴巴地道:“这么多人在场……给我点面子,这回咱不打脸,打别的地方,成吗?”

扑哧!

佳人的俏脸,顿时如春花般绽放,道:“傻样儿!谁说我要打你了?”

随后转身,道:“跟奴来吧。”

“不打好,不打好。”崔耕赶紧跟。

不远处是一片小树林,过了小树林,四下无人了。

待俞铃站定,崔耕期期艾艾地解释道:“我……我之前找过你,可你一直不肯见我……所以,怕你生气,这次……这次也没请你。”

佳人轻轻点了点头,道:“奴知道。”

“我……我向你道歉,对不起!”

“奴接受你的道歉。”

“……”然后,崔耕不知道该继续说什么了,一阵沉默。

俞铃又有些生气了,不悦道:“你来找我,是单纯为了道歉?

“这……”

人家把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了,崔耕还能说啥,只得道:“你跟我走吧。”

“跟你走?去长安为妾?我不要!”

崔耕心说,你不想嫁我,你跟来干啥?那不是找不自在吗?他疑惑道:“那铃儿的意思是……”

一句“玲儿”把俞铃逗得眉开眼笑,道:“奴是想看看,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我?我说嘛,凭我俞玲儿的姿色,哪个男人能不动心?”

“我对你动心,你也不会跟我回长安?”

“去长安有什么好的?跟你的那些莺莺燕燕们争宠吗?什么安乐公主,平阳公主……我可不想向她们低头。我是俞寡妇,在海说一不二的俞寡妇,没有男人照样能活的俞寡妇!”

顿了顿,她缓和了一下语气,又道:“当然了,我不去长安,却不禁止你来找我,你可是俞家船队的东翁呢。记住,到时候报名字的时候,不准说什么劳什子大唐宰相崔耕,我们船队的人都不认识。你得说,是大唐一普通百姓,叫崔光。”

尽管佳人故做坚强,说到这时候,还是止不住眼圈有些泛红。

崔耕赶紧附和道:“对,我是崔光,不仅是大唐普通一百姓,还是俞寡妇的倒插们的夫婿哩。”

俞铃撇了撇嘴,道:“哼,倒插门,那你可得该成叫俞光喽。”

话一出口,又感觉有些过了,嗔怪道:“都是你这张臭嘴,弄得人家也跟着胡言乱语起来了。好了,时间不早了,你也该动身了,临行之前,崔大才子,再送奴一首诗吧。”

崔耕想了一下,吟诵道:“不是尊前爱惜身,佯狂难免假成真。曾因酒醉鞭名马,生怕情多累美人。劫数东北天作孽,鸡林风雨海扬尘。悲歌痛哭终何补,义士纷纷说帝秦。”

“曾因酒醉鞭名马,生怕情多累美人……”俞铃默默念着,一时间痴了。

……

……

与此同时,临淄王府内。

李隆基笑吟吟地举杯,道:“来,国师,小王敬您一杯!”

“多谢临淄王。”释光明将杯之酒一饮而尽,但是,脸的愁苦之色却丝毫怒减。

李隆基道:“小王看国师心事重重,不知能否说来听听?兴许我能帮忙呢。”

“恐怕临淄王帮不什么忙。”

释光明心里苦啊,偏偏他一个字儿都不能说。

很多人认为,释光明之所以非要新罗的佛祖指骨,才肯治李显的病,那是因为他与新罗有勾结,乃至直接是新罗派来,祸乱大唐江山的奸细。

其实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

释光明心暗想,天下哪来的那么多阴谋啊?我特么的是一个非常单纯的骗子,想骗皇帝老儿的金银财宝而已。

我当时真是太天真了。

李显问我,怎样才能治朕的病啊。

我说了一个,天下最难得到,而且世界又确实有的的东西:新罗寺的佛祖指骨。

李显找不来佛祖指骨,那不能怪我。

可谁成想,这皇帝老儿真的下令,让堂堂的大唐宰相崔耕去新罗,偷盗佛祖指骨。

最关键的是,还真的被崔耕偷回来了!

这可咋办?

有了佛祖指骨,我却治不好李显的病,那小命还能保住吗?偏偏李显还命人将我看得甚紧,连跑都跑不了啊。

李隆基当然不知这释光明心的小九九,道:“很多人说,大师是新罗派来的奸细,小王当然是不信的。我猜……您是在为崔耕回长安之事而犯愁。”

“你怎么知道的?”释光明脱口而出。

事实,他关心则乱,误会了李隆基的话。

李隆基说“不信你是新罗的奸细”,那其实是暗示“确信你是新罗的奸细”。正是因为他是新罗的奸细,才要“为崔耕回长安之事发愁”。

而释光明却以为,李隆基已经猜到了自己是骗子。

李隆基微微一笑,道:“其实,小王和那崔二郎也颇有冲突。不如……你我二人联手,对付崔二郎如何?”

“不是……即便能对付得了崔二郎,但那佛指骨可怎么办?这个……给陛下治病……不大容易啊。”

不管是释光明是单纯的骗子也好,还是新罗派来的奸细也好,他不可能靠着佛祖指骨给李显治病,这是一定的。

李隆基完全不疑有他,道:“那没关系,只要咱们如此这般,这般如此,佛祖指骨这一篇儿不揭过去了吗?”

“小的多谢临淄王!”

释光明也顾不得什么“国师”的身份了,给李隆基磕了两个响头。

李隆基暗暗鄙夷地看了这个新罗奸细一眼,暗想新罗也真是无人了,怎么派了这么个软骨头做奸细?

他轻咳一声,道:“且慢,本王帮了你一个这个大的忙,你该如何报答我呢?”

“小的愿唯临淄王的马首是瞻。”

“光一个承诺不行,你得给本王留下点证据。”

“遵命。”

释光明实在没办法,刷刷点点,按照李隆基的要求,写了一份字据。

李隆基接过字据,满意地点了点头,道:“好,回到咱们刚才的话题,你如此这般,这般如此,给崔二郎一个狠的!”

“这……?”释光明只是想骗钱,哪想跟崔耕为敌啊,顿时一阵犹豫。

李隆基道:“嗯?莫忘了崔耕带着三个高僧到长安来了。即便解决了佛祖指骨的问题,他能放过你?最关键的是……莫忘了自己的把柄!”

释光明无奈道:“好吧,我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