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
东方洄抬手打断,在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魏王等人后,沉声道:“这些人都是大周的臣子,都有妻儿老小,若朕走一趟,可以救他们的性命,何乐而不为,而且……朕也想听听,慕千雪究竟有何话要与朕说!”
平阳王惊声道:“不行,陛下身系社稷安危,岂可前去冒险,此事万万不行。”
东方洄神情坚定地道:“朕意已决,你等不必再说。”
魏王等人眼中闪过一丝欣赏,道:“陛下放心,我们几个一定会护您平安。”
“那就有劳几位叔父了。”说着,东方洄唤过一名内监低声交待了几句话,随即带着众人往步兵衙门而去。
这一日的金陵城,犹如一盘巨大的棋局,各方博弈,皆想争得这盘棋局的胜利。
究竟……谁才会是最终的赢家?
步兵衙门里,一群平日里作威作福的官老爷,这会儿被五花大绑地押在墙角,动也不敢动一下。
一群浑身散发着阴寒气息的黑衣人将张启凌与慕千雪拱卫在中间,与围在衙门外的士兵对峙,双方皆有顾忌,谁也不敢往前一步;屋檐外,大雪纷扬,遮掩着地上大片大片的血迹。
“叮!叮叮!”屋中传来与这肃杀之气格格不入的琴音,恍若高山流水,悠扬动听。
张启凌望着外面仿佛无休无止的大雪,若有所思地望着正在抚琴的慕千雪,“他真的会来?”
在最后一个音符落下后,慕千雪留着晶莹指甲的手指按在微微颤动的琴弦上,头也不抬地道:“他要笼络人心,一定会来。”
“希望你没有猜错,否则……”张启凌望着外面越聚越多的士兵,沉声道:“咱们怕是出不去了。”
双拳难敌四手,无论他手下的影者如何能耐,终归只有二三十人,若是对上千军万马,必输无疑;之所以现在能占据上风,是因为有官员在手,对方投鼠忌器,可一旦东方洄发狠,愿意折上这些人的性命,那他们就危险了。
慕千雪按一按鬓边那朵张启凌亲手簪上去的兰花,抬头时不甚扯动肩膀的伤口,传来一丝痛意,“怎么,四殿下也有害怕的时候吗?”
张启凌走到她身边轻轻一拨琴弦,“生老病死,人之必然,没什么可害怕的,但……不是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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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回答令东方洄面色愈发难看,不是神机营的人,就意味着慕千雪又找了一群帮手,而他竟丝毫不知慕千雪已经逃出皇宫,这个女人倒还真是能耐。
不过不要紧了,他现在不止得到八位藩王的支持,更有东方洄与陈氏这两个人质在手,不论慕千雪如何挣扎,都只是白费力气,逃不出他的掌心!
想到这里,东方洄眉头一松,道:“让步兵衙门的都统来见朕,另外,你们随朕去承德殿商议。”
在方战离去后,东方洄朝卫氏拱手道:“儿子先告退了,晚些再来给母后请安。”
“正事要紧,快去吧。”在目送东方洄等人离去后,尹秋与周宁领了殿中所有宫人跪了下来,满面欢喜地磕头道贺,“恭喜太后终于拨乱反正,令陛下重登帝位!”
卫太后向来喜怒不形于色,但在这一刻眉梢眼角也不禁蕴满了笑意,抚袖道:“虽说一路艰难,但总算结果还差强人意,没白费了哀家多日以来的筹谋。”
周宁抬起头,眼角飞扬地道:“世人将璇玑公主传得神乎其神,结果还不是败在太后手中,可见太后才是世间第一智人。”
卫氏被他逗得开怀,笑道:“就你长了张猴儿嘴,惯会哄哀家高兴。”
周宁一脸正经地道:“奴才说得可都是真话,没半点虚的,与太后您比起来,璇玑公主根本不值一哂。”
听到这话,卫太后渐渐敛了笑脸,凉声道:“不足一哂吗,哀家倒是觉得她能耐得紧。”
尹秋亦想到了其中问题,疑惑地道:“慕贵妃一直被咱们禁足在静芳斋中,怎么一转眼又身在宫外,还聚集了一帮来历不明的人,奴婢实在想不明白。”
“哀家也想不明白。”卫氏冷冷说了一句,敛袖起身道:“既然想不明白,那就只有亲自去问问了。”
尹秋会意地道:“奴婢这就去准备肩舆。”
在四名训练有素的太监抬着肩舆往静芳斋行去时,东方洄正满面怒容地盯着方战,“你不是说连一只苍蝇也飞不出昭明宫吗,慕千雪又是怎么一回事?”
方战连忙跪下,惶惶不安地道:“是臣失职,请陛下责罚!”
“是要责罚!”东方洄神色冰冷地道:“朕委你以重任,你却这般糊涂透顶,连人是怎么逃出去的,什么时候逃出去的都不知道,让朕如何放心将昭明宫防卫交给你?”
“臣该死!”面对东方洄的质问,方战惶恐之余又有些委屈,“臣确实派人守住了静芳斋乃至昭明宫每一个出入口,也不知慕贵妃用了什么妖法,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地逃了出去。”
卫晋沉吟片刻,拱手道:“陛下,慕贵妃虽说擅使诡计,但妖法二字还说不上,应该是禁军里面出了奸细,暗中助她逃走,恐怕还不止一两个;臣以为当务之急是尽快查明奸细身份,以免对陛下与太后不利。”
东方洄冷冷盯着方战,“还不快去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