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江叙的哀求,江越眼底泪光闪烁,痛声道:“你真的会改?”
见他语气松动,江叙连连点头,“改,我一定会改,那些银子我也都不要了,任凭大哥处置。”
江越深深吸了一口气,道:“去把帐册拿来。”
这一次江叙没有推辞,立刻自枕下取来帐册,上次引琴清上钩后,他就悄悄把帐册带了回来,夜夜枕在头下。
厚厚的帐册记载了他这些年来与八大盐商之前的银钱往来,上面的金额少则几万两,多则十几万两,在他出任两淮盐政使后,金额变得越发触目惊心,最大的一笔整整七十八万两。
看着帐册上一个比一个惊人的数字,江越心情久久不能平静,整整一千零九十余万两,而在户部的帐册上,国库存银也才不过两千万两,也就是说……江叙整整贪污了半个国库。
“大哥,你还没告诉我那个方寻本的身份,他究竟是不是陛下派来的钦差?”
江越合上帐册,沉声道:“走吧,带我去见他。”
江叙蹙眉道:“大哥……”
“你想知道他身份的话,就立刻带我过去!”见江越态度强硬,江叙只得按下心头疑惑,命人准备马车,前往东方溯落脚的客栈。
一路上,任凭江叙如何敲侧击,江越都不肯透露方寻本的身份,后者讳莫如深的态度令江叙越发不安,甚至生出一种跳下马车逃走的冲动。
在江叙胡思乱想之时,马车停了下来,帘外传来车夫的声音,“二位大人,到客栈了。”
刚一掀开车帘,便有雪花打着转扑面而来,冰冷的气息令江叙打了个寒颤,望着车下被积雪覆了一层的道路,迟迟没有落脚。他有一种感觉,只要这脚一落下去,他就再也回不去了。
江越迟迟不见他有所动作,冷声道:“还不下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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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叙连忙道:“大哥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想……”
“我确实认识方寻本。”江越目光落在他身上,天光透过莹白窗纸照在他脸上,有一种清冷冷的寒光,“不过在我说出他的身份之前,你得老老实实告诉我,到底做了什么事。”
江叙满面委屈地道:“我不都告诉大哥了嘛,还要我说什么,难道大哥连自己兄弟也不相信吗?”
江越目光如剑光一般落定在他身上,嘴唇抿成一条紧绷的直线,半晌,他突然道:“把你盐运使司的帐册拿来给我看。”
江叙眼皮猛地一跳,小心翼翼地道:“大哥看这个做什么?”
“拿来!”江叙的话简洁利落,没有一丝拖泥带水。
江叙为难地道:“大哥虽是户部尚书,位居一品,但并不管辖盐运使司,根本律法,大哥无权查看盐运使司的帐册。”
江越冷笑连连,“长进了,懂得拿律法来压大哥,好!”他拂袖起身,漠然道:“既是这样,我也没必要留在这里,江大人,告辞!”
江叙连忙拦住他,焦急地道:“大哥你这是做什么,有什么事情咱们慢慢说。”
江越面无表情地道:“你都不拿我当大哥看了,还有什么好说的,你好自为之!”
“大哥!”江叙拼命拦住想要离开的江越,无奈地道:“好,我告诉你,什么都告诉你,这总行了吧。”
在江越重新落座后,他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这一次,江叙不敢再有所隐瞒。
尽管心里早有猜测,可真听到江叙这些年利用身为盐官的权利大肆敛财时,江越还是愤怒异常,双手紧紧攥着扶手,他怕稍一松手,就会忍不住一掌掴过去。
江越努力压下胸口激荡不定的气息,恨声道:“你总共贪墨了多少两银子?”
江叙偷偷觑着他的神气,小声道:“大概几百万两银子,也可能有……一千万两。”
“一千万两……”江越气得浑身发抖,指了他咬牙切齿地道:“你离开金陵,来扬州为官的那一日,我都与你说了什么?”
江叙“扑通”一声跪下,哀求道:“大哥,我知错了,你原谅我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