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外面不知什么时候刮起了大风,连用油毡做的帐帘也吹了起来,在帐中低低打转。
东方泽手背一凉,抬起来一看,上面沾了一点莹白,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去,不止是他,林默他们也沾到了。
“下雪了?”东方泽满面诧异,怪不得他哪些惊讶,现在才十月,往年这雪就算来得再早,也是十一二月事了。
林默望着帐外漆黑的天空,感慨道:“或许是死的人太多,连老天爷也看不过眼,降下飞雪控诉。”
“或许吧。”东方泽目光穿过猎猎飞舞的帐帘,落在一个正快步朝这边走来的纤长身影,消息传得可真快……
辛月腹中的胎儿才刚刚三个月,正是最危险的时候,经过一段时间的调养,胎气刚刚稳固了一点,哪知就出了这样的事。
尽管东方泽尽量将张启凌的伤情往轻了说,但辛月怎么会察觉不出来,但她没有哭,只是点了点头,“这里我照顾着就行了,你们都去忙吧。”
“夫人……”辛月异乎寻常的平静令东方泽放心不下,想要再劝几句,却被辛月打断,“我没事,之前那么多大风大浪都过来了,相信这一次也能平安度过,他……”辛月抚着尚且平坦的肚子,轻声道:“还要亲眼看着我们的孩子出世呢。”
待东方泽等人离开后,辛月坐到床榻边,握住张启凌冰冷苍白的手掌在颊边摩挲,感受着他掌心深刻的纹路,泪光在眼底若隐若现……
“你答应过我,会一生一世守护我们母子,这话我可一直记着,不许食言,否则就算你逃到地府,我也会找你算帐。”辛月低低说着,泪光化做一滴晶莹,在张启凌手背留下一道长长的印子,虽然她刚才一直说没事,但心底还是害怕的,只是在人前故作坚强罢了。
“启凌,为了我,为了我们的孩子,你一定要撑下去,一定要!”辛月紧紧握住他的手,只有这样,她才能真切感觉到张启凌在身边。
“该死!”东方泽恨恨一拳捶在旁边的桌案上,手背上青筋暴起,“西楚!”
谁都没想到西楚居然藏了这么一件大杀器,更没想到他们会利用应天城无辜百姓的性命来布这么一个局,活活坑杀他们两万将士,连张启凌都身受重伤,生死未卜。
林默在一旁道:“刚刚查到,负责这次偷袭的是天机卫首座步允。”
东方泽压下心中的愤怒,道:“什么来历?”
“不清楚,只知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少年,乔初死后,楚帝命他接掌天机卫;此人年纪虽轻,行事却极其老辣狠厉,丝毫不输混迹官场多年的人,是一个极为难缠的主”
“步允——这个名字我记下了。”东方泽眸中寒意沉沉,半晌,他对医十道:“医先生,你一定要救醒张相,要什么药材你只管开口,就算再名贵的,本王也一定找来。”
“王爷放心,在下一定会尽力而为,但能否度过此劫……”医十回头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张启凌,“还得看张相的造化。”
帐帘被人掀起,身上缠着白纱布的予恒匆匆走了进来,一见到东方泽便迫不及待地问道:“九叔,张相怎么样了?要不要紧?”
东方泽皱眉道:“你自己还受着伤呢,快回去歇着。”
“我不要紧。”张启凌苍白到寻不到一点血色的脸庞令予恒越发紧张,哪里肯回去,追问道:“张相到底怎么样了,九叔你告诉我。”
见瞒不过去,东方泽只得将医十的话重复了一遍,听到张启凌有性命之忧,予恒脚步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林默及时扶住,“殿下小心。”
予恒没有理会他,只是低着头喃喃道:“要不是为了救我,张相不会这样,是我……是我害了张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