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咱们就这么算了吗?”秋月咬着唇,眼中尽是不甘之色。
陈太后睨了她一眼,淡淡道:“怎么,委屈了?”
秋月被她盯得有些犹豫,但到底还是不甘心,小心翼翼地道:“奴婢是什么身份,别说是被皇后训斥,就是打死也没资格觉得委屈,但太后您不一样,六宫之中,您才是最尊贵的,皇后她凭什么那么蹬鼻子上脸,呼呼喝喝,丝毫没有将太后您放在眼里。”
“这么说来,你是在为哀家不甘了?”不等秋月说话,陈太后已是冷笑道:“什么时候你也学会口不对心了?”
秋月心中一慌,低下头嗫嗫地道:“奴婢没有。”
“你跟了哀家那么多年,哀家还能不晓得你的心思。”陈太后漠然说了一句,起身走到放在紫檀长案上的错金香炉前,香料已经燃光了,几乎闻不到什么香气,但炉身还是暖的,揭开盖子后,还能看到底下星星点点的炭火光芒。
陈太后舀了一勺檀香进去,不多时,便有细细的白烟自一个个炉孔中飘了出来,殿中无风,这白烟就直直往上升,没入角落之中。
“皇后固然可恼,但正事要紧,只要能废黜太子,哀家受些许委屈又有什么要紧的。”
冯川一直跟在她身边,此刻听到这话,疑声道:“奴才有一事不明。”
陈太后面容在白烟中若隐若现,“皇后为什么明知道是陷阱还要跳下去?”
冯川连忙恭维道:“太后英明。”
“要是哀家没料错,她应该是想借这个机会,扶持自己儿子上位,毕竟……皇帝就这么两个儿子,也算合情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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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惜君直直盯着她的眼睛,“所以你就连自己孙子都不放过?!”
“孙子?”陈太后冷冷一笑,眼中尽是厌弃之色,“哀家从来没有承认过那个孽种是哀家的孙子,是大周的皇孙!”停顿片刻,她又寒声道:“皇帝糊涂,被妖女迷得晕头转向;哀家可没糊涂,想谋夺我大周江山,哼,想都不要想!”
殿外,寒风呼啸而过,投落在窗纸上的树影摇晃不定,犹如行走在黑暗中的鬼魅,令人不敢多看。
在长久的寂静后,沈惜君忽地道:“你让我想起一个人。”
“谁?”
“卫氏!”听到这两个字,陈太后双眼微眯,目光冷冷若窗外未曾停歇的寒风,“你拿一个贼妇来与哀家相提并论?”
沈惜君摇头,“不是相提并论,是你不如她。”
原本听到前面几个字,陈太后面色稍稍缓和,哪知接下来是这么一句话,顿时勃然大怒,手掌用力击在扶手,“大胆!”
沈惜君没有理会她的愤怒,自顾自道:“卫氏虽狡诈好权,心胸狭窄,却对自己的子孙爱护有加,从未有半分加害,连念头也没有。而不像你,但凡不顺意者,莫说孙子,连从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亲生儿子都不放过。以前读书,念到‘最毒妇人心’那句时,总是不以为然,觉得古人言过其实,如今才发现,原来真是这样!”
“你……”陈太后气得浑身哆嗦,半晌,她顺了气道:“哀家看在你是晚辈的份上,不与你计较,你倒好,竟是得寸进尺,想说就说,想骂就骂,丝毫不将哀家放在眼里。”
“有德者,世人皆敬之;无德者,纵狗亦不敬。”这十几个字,落在陈太后耳中,简直是字字诛心。
“好!”陈太后面色阴寒地道:“皇后真是长进了,连这种大逆不道话都敢说出口,哀家今日,就好训诫训诫你!”说着,扬声道:“来人,带皇后去佛像前跪着。”
“谁敢!”沈惜君冷冷扫视着涌进来的宫人,一种无形的威严自她身上散发出来,迫得宫人无一敢动。
冯川见状,喝斥道:“一个个愣着做什么,没听到太后的话吗?”
宫人面面相觑,虽然心里害怕,可到底不敢违背陈太后的意思,无奈地道:“娘娘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