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锦还乡，听着好遥远的词，小时候呀，觉得那个叫做梧溪的村子很大很大，上小学的时候，蹦蹦跳跳二十分钟都跑不回家，后来去镇上读初中，觉得村子很小了，再后来到了苍梧县，突然觉得镇子也小的可怜，甚至都没有柏油马路。”

蔷薇笑了笑，玩味道：“直到后来来到了金陵，才发现那个苍梧县也不是很大，再来了北海，才明白原来金陵也只不过是一种另类的‘大’而已，至于京城，我想这辈子都不会踏足，也无所谓大不大，我从来都没有什么野心的。”

“现在想想，其实挺好笑的，从小那些对我冷嘲热讽的，对我翻白眼，伤害我的，从始至终都没想过有一天能再见到，然后一个耳光打回来，就像是口香糖，嚼着嚼着也就没意思了，我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回去了，这些年也挺累的。”

在方锐看不到的地方，阙姨会心一笑，伸了伸懒腰，曲线玲珑。

方锐抿嘴，低头轻笑，随即有些好笑道：“阙姨，现在听你这么一说，我才觉得自己有些好笑，我曾经其实也想过这个问题，当时就认为啊，我真出人头地了，我要开一支浩浩荡荡的车队回去，让那些打小欺负过我们母子的人低头认错，让县长带着干部夹道欢迎，没准还能放两个响儿，点一串鞭炮。”

“其实你这个想法不错，可以考虑一下。”蔷薇突然笑了，似乎真的很开心。

方锐就在电话这头咧嘴笑。

“小方，你知道我为什么跟你说这些吗？”蔷薇温声道。

“不懂。”方锐骤然回神，凝眉思索片刻，有些茫然的摇了摇头，尽管电话那头的蔷薇也看不到。

“你见过狼吗？”蔷薇问道。

“没有。”

方锐如实回答，虽然到现在都不明白蔷薇说这么多想自己表达些什么，但方锐很喜欢听她说话，总是温声细语，云淡风轻，令人心神畅快，如沐春风。

“我见过，当年有一个姓叶的人带我去甘肃，让我待在荒野半个月，那时候十七岁，我亲眼瞧见了野生孤狼与猎犬的厮杀，后来你猜结果怎么样？”

方锐想了想，“孤狼赢了吧？”

“不，孤狼输了，那是一场激烈的厮杀，到现在我都记忆犹新，我不明白当时被吓得瑟瑟发抖的我是怎么坚持看到最后的，可就是记在了脑海中，记了大半辈子，也可能会记住一辈子。”蔷薇笑了笑，道：“孤狼几乎将猎犬从自己的领土赶跑，猎犬也确实跑了，可后来它喊来了猎人，枪响了，孤狼倒下了，猎犬在向主人摇尾邀功，争取奖励。”

方锐心中一动，眼中有思索之色。

“小方啊，后来那个姓叶的人就告诉我，狼最大的本领是它们从不会为了嗟来之食而不顾尊严的向主人摇头晃脑，而犬会。狼会在小狼能够独立的时候坚决厉害自己的母亲，自食其力，而狗必须寄人篱下，依靠主人来生存，大多数成为了人们的玩物。”

“公狼会在母狼怀孕时，始终形影不离，保护母狼，而狗却从未对自己的行为负责。所以说啊，骂人狼心狗肺其实是很不准确的，也很不公平，应该说狗心狗肺才准确，你觉得呢？”蔷薇温柔的笑了笑，向方锐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