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鱼目光的变化被高阳小公主看在眼里,不禁窃喜,还以为李鱼是听说过她的大名的,忍不住道:“你果然听说过本公主。”
李鱼点点头,一时却不知该说什么。
高阳左右看看,把小脑袋往前探了探,向李鱼招招手,那小手嫩嫩白白,掌心色如杏脯,极是可爱。
李鱼下意识地凑过头去,高阳道:“你倒人脉广泛,袁少监和李秋官都肯维护你,来时路上,徐乐也向我进言,说你无辜,你是怎么认识他们的?”
李鱼马上动起了脑筋,飞快地思索着,道:“呃,我……”
高阳公主又道:“你当时说让苍穹破开,急雨如箭,这就是玄之又玄吧?你不想直接道破天机,其实你已算到有人要破开屋顶,还以利箭射杀我太子哥哥?”
李鱼心道,难不成我这神棍之名还得重新捡起来?他迟疑地道:“其实……此事……”
高阳公主又道:“我父皇说过,袁少监乃天上星宿下凡,能知过去未来。难不成,你也和他一样,拥有大神通?”
李鱼道:“唔……其实……”
高阳公主眼睛一亮:“哈!莫非你是袁少监的徒弟?”
李鱼:“我……”
高阳摇头:“不像,不像,如果你是他徒弟,他没道理来向你敬酒!嗯……你也是道行极高的人,你的师门,想必是袁少监也极佩服的人了?”
李鱼一惊,这小丫头也太聪明了吧?李鱼刚想就坡下驴,高阳又道:“又或者,你的本领比袁少监还要高明?”
李鱼赶紧摆手:“不不不,其实我……”
高阳蹙眉道:“也不像,你连胡子都没有啊!”
李鱼哑然,难怪人家找老中医就喜欢找白发白须白眉毛的,敢情这看人本领高低也是要看年纪大小的。
高阳公主上看看,下看看,嫩脸儿忽然一红,微微露出些忸怩之色。
李鱼吓了一跳,知道这年代的姑娘早熟,可也不至于这么熟吧?难不成,这丫头看上自己了?
就见高阳公主左看看,右看看,跟作贼似的又凑近了些,若不是隔着一道栅栏,那嫩红樱桃似的檀口就要贴着李鱼颊上了:“那,你踢本宫一脚,本公主不与计较啦!”
李鱼眉毛一挑,刚想道谢,高阳公主又道:“今日让你坐一日牢房,明日我与太子哥哥说,放你出去就是了。不过,你得帮我做一件事……”
李鱼赶紧也扮出一副鬼鬼祟祟的模样:“公主殿下请讲!”
高阳公主显得更加不好意思了,她轻轻咬着下唇,微微低了头,忸怩了一下,才道:“我想……我想算一算自己的未来终身,可……可实在不好向袁少监启齿。你既然也是个通晓过去未来的,给我算算,可好?”
李鱼一呆,我什么时候说过自己会算命了?一直就是你在自说自话好不好?
李鱼这厢刚一犹豫,高阳公主已然道:“切记,这是你我之间的小秘密,不可以说出去。若是叫人知道,我……我找你算过自己的终身,我可不饶你!”
高阳公主此时尚未到出嫁年龄,不过按照这年代的适婚年龄,却也快了。之前进宫拜见父皇母妃时,父亲和母亲曾经打趣过她,说及再过两年,帮她选一门夫婿的事,小丫头可就上了心。
未来这丈夫是高是矮,是胖是瘦,是丑是俊?越是想不到,她就越好奇。但是一个姑娘家家的,如果巴巴儿的跑去找人算姻缘,那也太丢脸了,所以这个疑问一直藏在心里。
如今她一厢情愿地认定了李鱼跟袁天罡是“一路货色”,就不免起了求教之意。在她想来,这是一个交换,李鱼帮她算算终身,她向太子哥哥说明误会赦他出狱,李鱼便也不好张扬其事,这就成了他们之间的一个小秘密。
女孩儿家脸嫩,这已是她灵机一动,想到的最好办法。
李鱼隔着栅栏,看着面前那张俏美的小脸,眉若远山,鼻若悬胆,一张花瓣似的小嘴巴微显紧张地张开一隙,露出一排洁白的贝齿,那双黑瞳清澈得仿佛两泓泉眼。
想起这位公主殿下成年之后的境遇,李鱼不由心中一动。没有人是天生放浪的,也没有人是天生淫邪的。这位公主殿下成年后风评固然不好,真说起来,似乎也只有辩机一个情人。
而她和原本的丈夫本就是父亲指婚,怕也是没什么感情所致,可以公主之身,她婚前既没有自主选择的余地,婚后也没有自由离婚的权利,她的一生,未尝不是一个悲剧,而这悲剧,却也未必是她自己作的。
“如果……我今日对她有所指点,能不能改变她的命运呢?”
想到这里,李鱼怦然心动,眼前这个小高阳,不是史书中那个高阳,也不是被后世文学作品不断渲染、不断加工后的那个高阳,她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是一个豆蔻韶龄、如花似玉的小姑娘。
谁无怜花意,愿作护花人。
李鱼想了想,脸色渐渐凝重起来。
他想做一个尝试,如果能因为一番点拨,改变眼前这个小姑娘的一生,无疑是一件令人愉悦的事。而且,如果他真能因此而改变高阳公主的一生,那么毫无疑问,他将因他的“未卜先知”,能做更多的事。
李鱼越想越是激动,脸色也越加的凝重。
高阳公主看在眼里,一张小脸紧张地揪紧起来,怯生生地问道:“你……你有什么话,尽管话!本宫赦你无罪!”
李鱼深深地吸了口气,小声地道:“你这一生,须得小心一人!你的生死、贫贱、荣辱,都将因他而改变!”
牢里阴暗潮湿,李鱼再这样小声说话,听得高阳公主害怕地攥起了一双小拳头,汗毛都竖了起来:“谁?他在哪里?”
重拾神棍旧业的李鱼一字一顿地道:“他是……一、个、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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