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过五关(上)

逍遥游-月关 月关 4731 字 8个月前

李鱼沉声道:“男女授受不亲,她们,你也要搜?”

饶耿接口道:“先前不知李兄弟带了两位姑娘来,姑娘,自然得姑娘来搜。”

李鱼回头看了饶耿一眼,饶耿望着李鱼,脸上带笑,但笑容就只凝结在脸皮上,显得极是僵硬。这时,从长廊尽头,走过来两位姑娘,同样是一身劲装,与那六个大汉同款。

李鱼暗暗冷笑:“东篱下当真是针插不进,水泼不入。幸亏从杨思齐那里套来许多消息,早早做了准备。”

李鱼让过一边,向深深和静静点了点头,道:“叫她们查吧,稍安勿躁。”

见是女子验身,深深和静静松了口气,张开双臂,任由她们查验一遍。

两个劲装女子把深深和静静从头到脚搜了一遍,退到一边,向饶耿点了点头。

饶耿吁了口气,脸上原本生硬的笑容登时生动起来。

“哈哈哈,杨大梁,您请。李兄弟,请请请……”

饶耿拉开障子门,请杨思齐进去,又急赶两步满面春风地拉住李鱼:“李兄弟,请进请进。”

李鱼迈步进了雅间,就见一个微胖的中年男子正微笑地端坐在榻上。

他的容貌很普通,属于丢进人堆就看不到的那种。他的气质……也很普通,不用丢进人堆,转眼也能叫人忘记。但是当他一笑,整个气质就截然不同了,叫人一见,便如沐春风。

杨思齐在他面前,正在落座。那个笑得叫人如沐春风的胖子抬起头,就看到了走进来的李鱼,于是,那笑容就变得更加亲切了:“呵呵,这位就是李鱼小兄弟了,请、请坐!”

“这就是乔大梁了吧?第一关,总算是过了。”

李鱼心里默默地想着,微笑着向乔向荣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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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宴的过程,其实就乏善可陈了。不过就是双方心里都揣着心事,却都不言及,故作轻松,杯筹交措。只是,其中一道鱼脍,用的偏偏是鲤鱼为料,这就有点喻意深刻了。

显然,乔向荣也好、饶耿也罢,并不想向杨思齐和李鱼示软,他们想求个和气,却也不愿弱了威风,这才用与李鱼谐音相同的鲤鱼为主菜,巧妙地加以威慑,偏还叫你挑不出毛病。

关于鲤鱼,有种说法是唐朝皇家姓李,所以禁吃鲤鱼。甚至唐代笔记小说《酉阳杂俎》里也记载了这件事,但是唐律中其实却并没有这一条,鲤鱼也好,李子梨子也罢,俱都是不禁的。这一说只是以讹传讹,笔记小说也是刻意渲染。

皇家一向是忌名而不忌姓的,所谓忌名也只是提到这个名字你要改个称呼,而不是相关的东西不能吃不能用。李渊他祖父叫李虎,时人就不称老虎为老虎,而是改称大虫。“虎子”也不叫“虎子”了,而是改称“兽子”、“马子”,再后来就成了俗称的马桶。

所以王昌龄可以在诗中公然讲“时从灞陵下,垂钓往南涧。手携双鲤鱼,目送千里雁。”白居易可以说“起问鼓枻人,已行三十里。船头有行灶,炊稻烹红鲤。”王维也写“洛阳女儿对门居,才可容颜十五馀。良人玉勒乘骢马,侍女金盘脍鲤鱼。”

本是常见的一道菜,但客人就叫“李鱼”,你偏把主菜定为“鲤鱼”,这就有点别有用意了。杨思齐的心思全不在这些上面,没醒过味儿来。李鱼见上了这道菜也是神色自然,毫无不悦,乔大梁和饶耿终于相信,他确实是有意交好。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已然放下最后一丝戒心的乔大梁和饶耿与李鱼便熟络起来,这便籍着三分酒意,开始聊起正事。这时候不管多大的事儿,都没人拉得下脸来一本正经地去说了,这便容易沟通。

乔向荣率先提起了以往过节一笔勾销的事,李鱼自然热情响应,并把跪坐身后为他斟酒布菜的深深和静静不失时机地介绍出来。

乔向荣瞟了二女一眼,抚须笑道:“自古红颜祸水,这两位姑娘,当得起祸水之称。也难怪小兄弟你肯为她们出头啦,哈哈,英雄美人,相得益彰啊。饶耿,小兄弟肯摒弃前嫌了,你怎么说?”

饶耿会意,马上斟了两大碗酒,把一碗酒推到李鱼面前,捧起一碗,对李鱼道:“正所谓不打不相识,过往种种,都是误会,如今既然说开了,那就再也休提。这一碗酒,饶某敬你,我先干为敬。”

饶耿咕咚咚把一碗酒饮,目光炯炯看着李鱼,李鱼面有难色,道:“不是兄弟不肯饮酒,只是小弟酒量太浅,这一大碗酒下去,只怕当场就醉了,若是在乔大梁和饶兄面前出丑,可就不好了。”

乔向荣笑眯眯地道:“小老弟,这一碗可不是酒,而是一团和气,你必须得喝。”

杨思齐听了便也劝道:“男儿年少,谁还没个醉酒的时候,饮了吧。”

李鱼听他们都这么说,只好端起酒碗,硬着头皮痛饮。一大碗酒干下去,碗还不曾放下,两眼就有点发直了。饶耿看了不由大笑:“小李子,你的酒量着实不好,还得练呐,哈哈哈……”

李鱼摆手苦笑,大着舌头道:“我……从不曾……如此痛饮。嗝儿,不……真不成了。”

李鱼脑袋一歪,静静连忙去扶,李鱼就势躺到她的大腿上,呼呼大睡起来。饶耿看得哈哈大笑,先前被李鱼往东篱下一闹,叫他着实担惊受怕了一阵,这时从酒上讨回了便宜,也算小小出了口恶气。

同时,又不免有点嫉妒,此时细看,这对姐妹花还当真是生得俏媚妖娆,瞧李鱼所枕,那大腿线条何等优美,瞧一眼就有一种温腻如玉的感觉。若真个把她们弄到手,就算常爷不要,自己享用也是好的,只可惜以后有杨大梁罩着,却是不好打她们主意了。

李鱼这正主儿都睡了,只剩下杨思齐这么一根木头陪着,乔向荣和饶耿的酒兴便也淡了。三人又饮片刻,乔向荣和饶耿便向杨思齐告辞,杨思齐在这样的场合,简直是如坐针毡,一颗心早飞回家去,钻进他的故纸堆了,自然求之不得。

乔大梁和饶耿起身离开,出了门,门口六个侍卫便也随之一起离开了。他们一走,杨思齐便站了起来,看看李鱼,犹自大睡,不禁为难起来。

深深说道:“小郎君喝醉了酒,一时半晌不会醒来的。先生且先自去,有我姐妹在此照料,等小郎君酒略醒些,我们再叫辆车子送他回去。”

杨思齐松了口气,连忙道:“好好好,如此最好,你们且给他弄些茶醒酒,那……杨某就先走了。”

杨思齐忙不迭地离开,障子门一关,原本“大醉”的李鱼登时张开眼睛,慢慢坐起了身子。

深深急急回到他身边,紧张的鼻息咻咻。静静也站了起来,紧张地看着李鱼。

李鱼眸中一片清明,毫无醉意:“静静,我给你画的那副地图,你可记住了。”

静静点了点头,美丽的脸庞因为激动而泛起了绯红的颜色。

李鱼道:“很好,长廊尽头,左手是盥洗之所。右手有一道门户,只要开了那道铁门,就能进入饶耿居所,而且是直趋内堂机要之地。从饶耿所居的正门我们是进不去的,里外三进,人杂眼乱,只有走这道直通东篱下的后门。不过那门只能从另一侧打开。所以,能否宰了那贼子,全靠你了。”

静静急急点头。

李鱼顿了顿,又担心地道:“那通风之口从盥洗之处的上方可以打开,从里边爬过去,可以抵达饶耿那道铁门的另一侧。只是那管道极窄,内中又非直通,路线甚是曲折,你……真的行么?”

静静用力点头:“小郎君放心,蛇骨静一定办得到!”

李鱼定定地望了她一眼,点点头:“好!你去吧!成功之后,铁门原样掩好,饶耿刚从这里离开,断无马上再从那里过来的道理,所以,他是不会发现的。”

“嗯!”

静静答应一声,悄悄拉开障子门向外探看一眼,闪身出去,重又把门掩上,步履轻盈地向盥洗之处走去。

李鱼又看向深深,深深转过身,昂起头,张开嘴巴,慢慢从中抽出一柄一尺多半的利刃,这是两把鸳鸯刀,刀柄反向拼接,两端为刃,中间为柄,李鱼递过一方大手帕,深深略一擦拭,将利刃交给了李鱼。

李鱼摸了摸那锋利的刀刃,解开刀柄上的筋胶,重又变成一对鸳鸯刀,缓缓笼入袖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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