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昌宗从善如流,投桃报李,太平公主赞许的看他一眼,然后便期盼的看着母亲。武氏看在她面前一直十分安静的薛崇秀一眼,颇感意外:“秀儿这么小便会弹筝了?”
太平公主道:“回母亲,这孩子于音律一道颇有几分天份,性情好静,小小年纪竟也学的不错。”
武氏打量薛崇秀两眼,在她印象里,这个孩子打小说话礼仪方面被教的好,若问到她到能落落大方的回答,若问不到她也能安静自处,一直不活泼,偏文静。这样的性情,稳则稳矣,但却不够出挑,在她眼里,对她的印象还不如六郎来得深刻……偏偏这样的孩子,居然能与活泼顽皮的六郎处的那般好,倒也是奇事。
武氏打量的目光带着审视的意味,颔首道:“如此也好,今日大家齐聚曲江池,倒也难得,听一听秀儿的筝也好,本宫也当效仿前人,享一享天伦之乐才好。”
太平公主连忙道:“母亲既然有兴致,那便是秀儿的福分,只是,她还小,宫里的筝都大,她弹不了,母亲既然想听,女儿这遍使人回府取秀儿的小筝来。”
“小筝?”
“正是。绍郎宠孩子,见秀儿喜好音律,便遣匠人看她手型做了大小适合之筝,让母亲见笑了。”
武氏微笑着点点头,没说什么,只是让太平公主速速派人回去取薛崇秀的筝来。
说到驸马薛绍的时候,张昌宗特意留意武氏的神色,然而,她老人家不愧是大风大浪走过来的人,张昌宗这只小菜鸟即便是两世为人也完全看不出她的想法来,心里不禁有些挫败——
果然每个女人都不简单!
这话其实有些恶毒!
作为长安城内小有盛名的神童,如果武三思这句话传出去,被叫成小色狼简直指日可待,神童的名声可就完了!
上官婉儿端着酒盏的手顿了顿,并无异样。太平公主飞了武三思一眼,正要说话,张昌宗已经笑眯眯地道:“是吗?家母先前还担心长成小子这样,将来找不到媳妇儿,承武公吉言吧。”
武三思脸上的笑容一顿,转而问道:“六郎的新诗虽未填完,但诗句所写却颇觉动人,那般美丽之娘子,不知是在何处见的?竟能引出六郎之诗兴,若能寻到,说不定六郎便有灵感写完全诗呢?”
这么一问,连武氏也露出感兴趣的神色来。张昌宗道:“多谢武公提醒,只是小子已然忘了是在哪里看到的,是不是长得特别好看……现在想来,似乎相貌也寻常,当时似乎是恰好有个神态比较特别,触动了小子,得了这几句残诗,后来便忙着苦思诗句去了,倒忘了看人。”
果然还是没开窍的小孩子!
这话说出来,武三思倒不好往下引,因为武氏已然笑指着张昌宗笑骂道:“六郎这作态到有几分名士风范,风流不下流,甚好。最后更是忙着作诗而忘了看美女,倒有几分读书人的呆气。”
张昌宗故作不服气的抗议道:“太后,您前几日才夸过小子机灵来着,怎地今日就变呆了?”
武氏反问道:“呆不好吗?”
张昌宗答道:“总是聪明、机灵这些词意更好些,被夸总比被说呆好些。”
武氏微微一笑,道:“本宫倒觉得呆气挺好。若六郎不呆气,何以数年如一日,日日手不释卷,勤学苦读不辍,不以为苦,反以为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