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礼见过后,张昌宗引着师父望堂屋走,对于这次见面,郑太太自知晓后便在期盼,好在,现在有了郡夫人的封诰,以后她可以进宫去看女儿了。
“六郎!”
上官婉儿突然叫了他一声。张昌宗顿住:“哎,师父有何吩咐?”
张昌宗低头看他的婉儿师父——
脸上如往常一般挂着微笑,不多一分,也不少一分,恰恰刚好,衬得她温文淡雅。只是,莫名地,今日的步伐声总感觉有些异常。
上官婉儿凝视着他,眼眸里有着担忧,却只能忍着一字不发,叹息一声,道:“无事,母亲这些年在你这里,你一直照顾的很好,我很欣慰,也很感激你。”
张昌宗心里有些疑惑,不过还是笑道:“师父说这些见外的话做什么!这些不都是徒儿应该做的吗?郑太太多好的人啊,弟子特别喜欢她。”
上官婉儿眼里一暖,不禁抬手想摸他头的,一如小时候一般,抬到一半才想起当年的小男孩儿已经长大了,她现在再想摸他头,已经有些费劲了。
张昌宗一笑,自己弯腰低头,眼睛上挑,笑嘻嘻地看着婉儿师父,眼神清澈明亮,一如幼时。上官婉儿一叹,再次抬手,最终却没摸他头,而是拍了拍他肩膀,笑道:“走吧,莫让母亲久等。”
张昌宗答应一声,心里只觉怪异,只是,若是婉儿师父不想说的事情,他也无法追问,此时此地也不是追问的恰当时机和地点,只心里记下,领着婉儿师父就往里走。
母女相见,便是郑氏那般内敛的人,也不禁泪湿衣襟,然而,在这般人多的场合,母女俩儿也只能忍着。张昌宗本想给她俩儿辟间静室好好叙叙,但是被上官婉儿婉拒了,只拉了母亲的手,母女俩儿坐在一块儿,低声叙话。
张昌宗正奇怪,苹果脚步匆匆地进来,附耳低声道:“郎君,刚才华为来报,魏王、梁王、建安王不请自来!”
“不过是叫你来迎客,怎么就像后面有狼追似的?”
太平公主真是太给面子了,早饭刚吃了就来了,带着薛崇胤、薛崇秀、薛崇简。事先还使人来传话,只让张昌宗来迎一迎就好,不需要惊动所有人。
只是,张昌宗收到通报,火急火燎的出来的时候,模样莫名有几分狼狈,不禁顺口问了一句。
张昌宗一脸沧桑:“若是狼追就好了,大不了动手拼一场就是。可是刚才是被我娘吓的,有力无处使啊!”
这话一出,太平公主被勾起了好奇心,问道:“怎地了?”
张昌宗颇有些一言难尽:“我娘她……她想让我往脑袋上戴花儿。我拼命护住头脸才逃出来的。”
“噗嗤”——
这是太平公主忍俊不禁的笑声,薛崇胤、薛崇简兄弟两个就比较直接了,直接哈哈哈大笑,连克制一下的意思都没有。还是薛崇秀够朋友,笑得不过分,总算让张昌宗感到了一丝温暖,不至于觉得世界对他太残酷。
太平公主笑着问了一句:“就因为这个?”
张昌宗一脸严肃:“就因为这个!这已经是很严重的事情了!不是,你们别笑,这真的很严重,要是我成亲,行,脑袋上上别说戴一朵花儿,就是戴一个花环我也乐意。可今天是给阿娘和郑太太庆祝啊,她俩儿打扮就好,按着我脑袋使什么力气啊!”
语气很十分委屈。只是,除了薛崇秀笑着睇他一眼,没人给他拨一丝一毫的同情心,反而十分不给面子的哈哈大笑,一点都不理解他的痛苦。说什么人间有真情,人间有真爱果然都是骗人的。
你们的良心不会痛吗?jpg
嘻嘻哈哈、说说笑笑地进去,众人一起见过礼,太平公主往坐榻上一坐,与韦氏、郑氏一起慢慢地说话。
薛崇胤、薛崇秀几个常来往的小辈一起在一边闲坐,薛崇简那个小屁孩立即就跑去跟张家的孩子们玩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