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氏见郑氏绕来绕去,半天也绕不到重点上,早就不耐了,这会儿见郑氏更是直接教上世俗人情了,干脆的插话:“所以,六郎你就未想过求娶秀儿姑娘吗?”
“哎?!”
张昌宗惊呼一声,不知怎么竟然结巴了:“这个……那个……”
然后,净白的脸孔迅速的通红,还连耳朵根、脖子都红了!
韦氏眯眼瞪着,郑氏扫他的红脸一眼,继续道:“我前些时日已给族中去信,询问是否有适龄未婚的小娘子,想为寻访一个。”
郑氏女啊!
韦氏都心动了:“太太为何不早说?”
郑氏道:“总要有几分把握才好开口,否则,若是开口了却办不成,岂不是让阿臧你空欢喜吗?”
说的也是,郑氏就不是信口开河的人。韦氏先是一喜,旋即有些担忧,底气也不怎么足,犹豫道:“可是我家这等小门小户,真能成么?”
郑氏道:“我大兄已答应保媒。”
若能有郑氏的兄长保媒……韦氏期冀的眼神望向老儿子,结果一看,什么想法都没有了,果断的扭脸:“看来不用太太饶上人情了,明日我这里选上一份礼,着人送过去给郑老先生,只能空费他好意了!”
郑氏瞪着张昌宗不说话,眼里有些不甘。韦氏心里也不好过,郑氏女啊,娶了可是光宗耀祖的事情!
心好痛!韦氏瞪着老儿子的眼神不禁十分凶残,情不自禁的有些暴躁——
你脸红什么?你脸红什么?你脸红什么啊!
张昌宗还恍如未觉,努力的压下乱糟糟的心神,红着脸吐出一句:“阿娘教导过儿子,做人当有始有终,要有良心,所以,儿子听阿娘您的!”
韦氏心疼有如刀割,想也不想的暴怒而起,抄手就朝老儿子打去:“我还教导你不要晚归呢,你今日做到了吗?找打!”
张昌宗直接被打懵了:“阿娘,您这怒火简直来的太防不胜防了!”
郑氏还在一边冷嗖嗖的落井下石:“确实该打,阿臧,打用力些,否则他不长记性!”
卧槽!这俩老太太到底怎么了?
张昌宗顶着一张懵逼脸,毫不犹豫的夺路而逃,惹不起,咱总躲得起吧!
“呃……唔……我最近应该挺乖的,也没干什么吧?”
自己语气都不自信,张昌宗眼巴巴的望着俩老太太,努力的回想自己这段时间究竟干了些啥,有没有是需要两位老太太一同“坐堂过审”的。
韦氏还是不说话,默默望着他,默默地运气,看她手掌蹭了蹭,很有暴力倾向的动作,张昌宗怀疑老娘下一秒就会暴起打人,不由很努力地想了一下,应该没有……吧?!总之,甭管有没有,气势上可不能低了,不然会被老娘趁势而上的,这么一想,瞬间脊梁都挺直了不少。
郑太太瞟他一眼,轻轻地拍拍韦氏的胳膊,轻声道:“苹果,去给你们郎君弄些醒酒的汤来,还有准备热水让他洗漱,莫要傻站着。”
“喏。”
苹果领命而去,张昌宗脊梁挺得更直了,直得郑太太都笑了:“最近做了什么?这般心虚?”
张昌宗赶紧摇头:“就是啥都没干,想不明白啊!太太,未知才是最恐怖的。”
居然还有些唏嘘。郑氏笑容都深了几分,招手让他过来,张昌宗立即狗腿的跑过去俩老太太对面坐下,就差没把“我最乖”写在脸上,甭管有事没事,先把态度端出来——
以张昌宗在女人堆里挣扎求存这么多年的经验,事情对错并不算特别重要,最起码,没有态度端正与否重要。有时候态度关系到存活与否的问题,十分重要。张昌宗的求生欲望可以说是很强烈了。
韦氏是个急性子,耐不了郑氏缓缓地盘问,直接扔出一句:“最近没干啥,那以前呢?以前做过什么?还有什么没交代的?自己仔细想想。”
还真有事啊?!
张昌宗懵逼了两秒,还真努力的想了想,想了一会儿,干脆的放弃:“阿娘,不如请您明示吧?太多了,儿子也想不出到底是哪一件事让阿娘您这么激动的。”
韦氏一愣,旋即大怒:“居然有很多……你这个孽障!”
郑氏无奈的看着韦氏暴怒而起,趁着没变成母子自相残杀的惨剧前果断地伸手拉住她:“阿臧,来日方长,旧账慢慢算便是,且先说紧要的。六郎也坐下!”
刚刚要上演人间惨剧的母子俩儿被她一手一个重又按了坐下,韦氏魄力十足,气势万钧地一拍凭几:“当年你被周兴拿入大狱的情形,当日为何不向为娘与你郑太太说仔细?还有什么瞒着我们的?”
原来是说这个。张昌宗心底悄悄松了口气,道:“当年不是怕阿娘和郑太太您二位担心吗?反正我都出来了,在里面是怎样的,也不重要了,现在更不用说了,周兴死得尸骨都找不到了,说了也没意思了!”
当年,不想让韦氏和郑太太难过,问起他在大狱的情形,他只说被周兴关着,不给吃喝的饿着,旁地一字没提。太医诊断也是说饿坏的,郑氏信没信……张昌宗不知道,韦氏倒是信了。这下又翻出来说……哪里泄露的?
张昌宗一边心里默默地排查,一边嘴上应付韦氏,口里翻来覆去就几句话——
儿子错了,阿娘说的对了!
谢谢阿娘为儿子操心!
儿子以后不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