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皇冷笑:“朕不需要你服气。”
“那是杀是剐,悉听尊便就是。”
张昌宗也不愿再说了,干脆直挺挺地跪着,听之任之。女皇扫他一眼,眼神冷凉:“年纪不大,脾气倒是不小。”
张昌宗扬眉,也不说话。女皇起身,缓缓踱步:“为了你师父,连朕也敢顶撞!”
张昌宗梗着脖子道:“陛下,这是讲道理,替我师父叫屈。会哭的孩子才有糖吃,不会哭,一味地忍着,想着以乖巧讨好人的基本啥也捞不着。我师父不会,我会啊,那就我来呗。”
女皇乐了,也不知是气的还是真的觉得可乐:“这么心疼你师父,那梁王呢?便这般冤死了?”
张昌宗无奈了:“陛下,都说了不是我家阿桃、阿梨做的。还有,快大半年不见,陛下都不说别的,回来就骂我,陛下,您考虑过我的心理感受吗?”
女皇气道:“朕宠了梁王这么多年,他就这么死了,你又考虑过朕的感受吗?”
张昌宗嫌弃的撇嘴,抗议:“就是想着陛下,不然刚回来第二天就进宫来干嘛?还有,陛下,与旁人比,那我没意见,与梁王比……还请陛下顾及一下臣下的感受,我可是打了胜仗给陛下争光了,可没给陛下丢人。”
言下之意,梁王尽给陛下丢人。
“大胆!你敢编排梁王?”
女皇不乐意了。张昌宗还委屈了:“我可没拖陛下的后腿,让陛下丢脸。别的且不论,去年可死了十万呢,去到边关,不说十室九空,单论毁掉的村庄,陛下要看臣的统计数据吗?臣都记着呢!”
那都是活生生打女皇脸的证据,女皇所托非人,识人不明,用人不察。去年死的十万,女皇最少要担责一半。
说到这个,女皇脸上也觉得火辣辣地。天下才多少人口,去年一年,不算阵亡的将士,只百姓就死了十万,这件事,无论如何也绕不过去,也无法叫人忽略。
女皇叹了口气,走到他面前,道:“起来罢,梁王之事,你说不是你师父宫里的人做的,朕便作罢。”
“陛下英明。”
张昌宗顺势起身,也不能太过分任性,起来顺手扶着女皇的胳膊往御座走,表现的十分乖觉。女皇瞥他一眼,道:“你与太平家的新安定亲了?”
说到这个,张昌宗瞬间眉开眼笑:“对,日子都定了,明年三月成亲。”
那样子,让女皇不禁有些嫌弃,径直道:“退了!娶个武氏女。”
女皇宫里,狄仁杰赫然在座,与女皇陛下一人面前摆了一碗茶汤,神情恭敬地回答着女皇的问话。女皇轻轻放下茶盏:“如此说来,六郎这次做的还不错?”
狄仁杰恭敬的答道:“回陛下,臣以为,岂止不错,应是极佳的。有勇有谋,懂得审时度势,不冒进,不贪功,做事稳扎稳打,未来可期,恭喜陛下又添一员大将。”
女皇微微颔首,面上带了几分笑模样,道:“此次辛苦国老。”
狄仁杰连忙道:“不敢,这都是臣应尽之本分,承蒙陛下信重,托付于老臣,老臣自当尽心尽力,不敢担陛下辛苦之语。”
两人正说着,小太监来报:“启禀陛下,六郎求见。”
女皇顿了顿,面上绽出一丝笑容,道:“刚回来也不好好歇着,让他进来吧。”
“喏。”
小太监出去传人。不一会儿,张昌宗笑着进来:“臣张昌宗拜见陛下。”
“平身吧。怎么今日不在家多歇歇?”
女皇脸上淡淡的笑着,让张昌宗起来。张昌宗朝狄仁杰行了个礼,笑嘻嘻地道:“多谢陛下关怀。这不是出去了许久,想念陛下和师父嘛,特来给陛下请安。”
女皇莞尔:“就你嘴甜,坐吧。”
小太监搬了个坐榻来,张昌宗坐在狄仁杰下首,女皇道:“国老,朕欲封你太师之职,请国老入东宫,教导太子。”
这话听得张昌宗心头一动,太子都一把年纪了,还需要人教?狄公又以政事见长,可不以学问见长。
狄仁杰却道:“多谢陛下信重,只是老臣年事已高,又方才从边关回来,怕精力不继,误了太子,那便是臣之过了。”
女皇看看狄仁杰瘦了黑了的脸,缓缓点头,也不坚持,就像是随口一提,一时间到让人看不透她心意了。
张昌宗看看女皇,又看看狄仁杰,心头明了,杀邵王和永泰郡主夫妇的影响开始了,只不知太子心里有没有后悔。想起这件事,张昌宗心里也有些腻歪。
说完这件事,狄仁杰便以身体欠佳为由告退,老头儿的神色确实有些憔悴,女皇体恤他,也不曾多留,还派了个小太监搀他出宫去。
张昌宗自觉地给女皇的茶盏里添上茶汤,自己也添了一碗,慢慢地喝着。女皇见了,不禁乐了:“你倒是自在不见外。”
张昌宗笑眯眯地道:“因为是陛下嘛,臣从小到大,每天最少有一半的时间是在宫里,陛下看着臣长大的,自然不会跟陛下见外。”
女皇淡然笑笑,端起茶盏喝了一口,道:“去看过你师父了?”
“回陛下,刚从师父处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