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眉目间与默矩有些像,一脸粗豪,高大强壮,言行虽不是恭敬有加,却也平静有度,颇有些不卑不亢之态。
张昌宗点点头,侍立一旁的亲兵接过文书,转递给张昌宗,张昌宗也没忙着看,只是打量突厥青年两眼,问道:“使者姓阿史那,名唤阙特勤,可是颉跌利可汗的幼子,默矩王子的兄弟?”
阙特勤一愣:“将军认得我?”
张昌宗笑了笑,道:“我们汉人有句话叫英雄惜英雄,颉跌利可汗一世英雄,某同为领兵之人,自然也佩服的。”
阙特勤也笑了,笑容带着骄傲与自得,道:“父汗去时,我与兄长都还年幼,并不曾见识到父汗的风采,只从旁人的言语中知道一些。想不到父汗的威名,汉人都听过?”
张昌宗笑得诚恳:“那是当然。颉跌利可汗以区区数百兵马起家,建立偌大的突厥,你我两国虽时有交战,然用我们中原人的话说,最了解你的唯有你的对手。唯有常与之交战的我国才知晓颉跌利可汗的英雄之处,撇开敌我不谈,若单论打仗的本事,颉跌利可汗当能称一句英雄。便是我朝的高宗皇帝和现今的陛下,对颉跌利可汗的才能也是称赞的。阙特勤王子,你说,这世间还有什么能比对手的称赞还能证明令尊的英勇呢?”
阙特勤听得满面放光,一张脸笑得满是骄傲:“将军说得是。雄鹰不会有麻雀做儿子,我与兄长也会像父汗一般。”
张昌宗笑容淡了几分,道:“如此,本将军便等着来日于战阵上见识见识雄鹰之子的风采。”
说到战阵,阙特勤的脸色暗淡了几分,看张昌宗一眼,也不答话,只插开话题道:“文书已然送到,望将军早日转交,莫要误了国事,告辞。”
“不送。”
使人送走阙特勤,张昌宗打开文书看了一眼,只看了一遍,便不禁怒火满心头:“扯蛋的突厥人竟想美事!”
“方家、季家、陈家、孙家,这四家乃是幽州地界最有悠久的望族,宗族绵延,人口众多,幽州刺史府里和辖下诸县里,这几家的子弟为官的不少,本地势力极大。”
张昌宗坐着,怀里抱着个手炉,听华为汇报这两日打听的信息。华为道:“幽州城里的市令便是方家的人,冒犯爷您的那个小子就是市令家的幼子,跟他一起的那个小子则是城里的夏记货栈家的独子。而引起事件的那个小子则是季家的幼子季钦业,还在国子监读书。”
张昌宗点点头,道:“继续派人注意着,本地的消息、民情等,都注意着。”
“喏。”
华为领命而去,张昌宗皱着眉头,若有所思。薛崇秀看他一眼,问道:“在想什么?”
张昌宗道:“不对啊!”
“什么不对?”
“那个夏家的小子既是出身商户,那怎么练出那一身腱子肉呢?说不通啊。”
虽然只是短短地交手了几下,但是,却可以感觉到那小子胳膊的力道和肌肉结实程度,与一般人是不同的。张昌宗道:“秀儿你知道吗?常常练武的人,跟不练的人,甚至练刀还是练矛的人,肌肉的紧实程度是不一样的。”
薛崇秀恍然,问道:“你的意思是说,夏家的那个小子有古怪?”
张昌宗点点头:“我先前还以为他是方家那小子的护卫,后来知道他是商户子,且还能跟着市令之子出入文会,想来家里的生意应该还可以。那么问题来了!既然家里不缺钱,就算出身差些,家里养尊处优应该不成问题吧,那么,从哪里练那么一身武艺呢?有这个必要吗?”
薛崇秀点点头,果断道:“既然有古怪,那就去查一查好了!不管能不能用上,查清楚因由也是好的。我们初来乍到,对这地方了解不多,查一查或许还能知道些外地人不知道的东西,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张昌宗点头:“行,等我抽个人手出来,注意盯着他们家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