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一辈的水家人都离开了,水家到了他的下一代,满族没有男丁,这就是老天对水家的惩罚。
过了这么多年,他官当得够久了,维持一种假象维持的几乎让自己认为这是真的了,可是,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想起来最多的还是当年挚爱的恋人。
当年做出决定后,他就后悔了,遍寻她不见,在一个偶然的机会,得知她毅然嫁人的消息,从那后,他心如死灰。
到了如今这个地步,什么官位,什么荣耀,什么名誉,都是过眼云烟,也许过不了多久,他双眼一闭,两腿一蹬,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但如果,在他闭眼前,能够将这一切揭开,让当年的真相浮出水面,那对他来说,也是一种变相的赎罪。
聂峥嵘的这番话,犹如平静的水面中卷起来滔天巨浪,所有人都不能冷静了,尤其是聂老爷子,他激动的站起来,竟忘了究竟要说什么。
水政委缓缓站起身,双臂一振,清了清嗓子,抬头歉意的望着水曼云说:“孩子,有些事情你是需要知道的,我以为,这一切能够瞒很久。”
这么一说,等于承认了聂峥嵘的话,水曼云当即崩溃了,她哭喊着说:“为什么?为什么?你究竟为什么这样对我?是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水政委眼中掠过一抹不忍,然后神情又变得坚决:“今天,如果峥嵘不说出来,也许我会将这个秘密一直带到地下,永远不让世人知道。”
“可是,这也许是老天给我的一个选择机会,让我能够对另外一个孩子做出补偿。”他说到这里,眼睛竟盯着云舒,眸中漾着泪花。
云舒心脏处蓦地有些不舒服,她直觉着,水政委即将说的事情一定和她有关,究竟有什么关联,她也有些猜想,可是,可是,究竟是继续听,还是离开?
她发现无论他说出来的是什么,她都会难以接受。
水政委的语气微微有些哽咽:“云舒,我的女儿,这些年,爸爸一直不知道你的存在,对不起,这么晚才找到你。”
云舒身体一震,险些向后摔倒,玉笙箫及时扶住她的腰,将她揽入自己怀中,早就看出来水政委对云舒的态度出奇的好,像他那样身居高位的人,根本用不着利用云舒向玉家示好,水政委性子素来冷淡,对人都是不冷不热的,却对云舒异乎寻常的好,这本身就不正常。
上次得知云舒母亲是水家养女后,他以为这个原因得到了解释,搞了半天,最深层的原因还在这里呢。
那现在是什么情况?
云舒的母亲婚前有了身孕,嫁给她的父亲,然后她的父亲将她当自己女儿一般养大?如果是这样,那整件事受伤害最大的就是云爸爸了。
玉笙箫紧紧蹙着眉,考虑该怎么照顾到云爸爸的情绪,云舒却已经站直了身体,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说道:“水政委,我想您是搞错了,我爸爸是云万里,不是您,您只是我的舅舅,舅舅而已。”
水政委手中拿着两份文件,缓缓向她走过来,苦笑着说:“孩子,我知道这件事你很难接受,可这是千真万确的事情,你是我的女儿,我这个人,从来不打没把握的仗,来的时候,我已经取到了你的头发,做了dna鉴定,这是证明结果,你是我的女儿,绝对没有错。”
云舒盯着鉴定书上的结果,父女关系,脑袋“轰”的一下炸开了,自己的父母在她很小的时候,就恩爱异常,经常当着她的面秀恩爱。
母亲去世后,父亲伤心欲绝,一直没有再娶,他为了她,既当爹又当妈,含辛茹苦的将她拉扯大,那样的父爱,重于山,怎么可能有假?
为什么?这件事到底是怎么样的?她觉得自己的头都快炸开了,有些真相明明一碰就能接触到,却就是欠着那么点儿距离,朦朦胧胧的,让人一头雾水。
“这份,是我的辞职报告,我在军部工作多年,为工作奉献了青春,为家族奉献了爱情和婚姻,为了责任奉献了私人情感,现在,我想退下来了,在即将老去的日子里,重拾旧日回忆,然后就是,求得我女儿的原谅,云舒,爸爸对不起你,你愿意原谅爸爸吗?”
“不,我要静静,我需要静一静,对不起,对不起。”云舒一边慌乱的摇头,一边路也不看的从宴会厅里跑出来,连着撞了好几个人。
“云舒,媳妇儿。”玉笙箫随后赶了出来,想要抓住她,无奈人太多了,她像泥鳅一样,在人群中钻来钻去,一转眼就不见了。
玉笙箫站在远处,四处张望,怎么也找不到云舒的身影,心开始慌乱起来。
十分钟过去了,二十分钟过去了,半个小时过去了,两个小时过去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云舒就如人间蒸发了一般,没有一点儿音讯,玉笙箫焦躁的走来走去,给手下打电话,给兄弟朋友们打电话,给自己认识的各种势力打电话。
除此之外,参与寻找的还有水政委的属下,水政委一脸恐慌和懊悔:“是我不好我不该告诉她的,应该给她一个过渡的时间,是我太心急了”
玉笙箫没有看他,现在他也没心情去安慰别人,如果再找不到云舒,他首先就要疯了,如何顾得上别人的感受。
所有的人都闹哄哄的,水曼云孤独的站在舞台上,来往的宾客看着她,目光中各种情绪都有,唯独没有关心。
她以为父亲的冷淡是因为不爱母亲,是因为夫妻感情不和,是因为忙于事业,无暇顾及家庭,直到今天,她才知道她的存在根本就是一个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