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在战场上发现你的，当时的你还是婴儿，被遗弃在冰冷的战场，你很瘦小，除了冰蓝色的皮肤和血红色的双眼，你瘦弱的简直不像是劳非的孩子。”

他缓缓说道，仿佛在说一个久远的故事。

“在看到你的时候，我的内心动摇了，不仅仅是在为你感到悲凉。我承认，从战场上带走你，我是想将你作为阿斯加德与约顿海姆和平的锚点，但是后来，我放弃了这个想法。”

“放弃了？”洛基从牙缝中挤出一点气音。“是觉得冰霜巨人已经没有了威胁，阿斯加德可以轻轻松松除掉他们？还是说觉得我并不能起到作用，因为我不够格？”

“不，洛基，”奥丁缓缓摇头，眼神中满是凄凉。“因为我早已把你当作了自己的孩子。”

洛基微愣。

他撇过头，“我已经不知道你的哪句话是真心的，哪句话是为了稳固阿斯加德而编造出来的了。”

“洛基，我从未骗过你。”

“哦？”洛基拉开嘴角，讽刺地笑着。“那么海拉呢。”

奥丁震惊地睁大眼睛，嘴唇微微发抖。

“你还记得……”

“是啊，”洛基恶劣地笑着。“那么你要怎么对我？是要剥夺我的一切！包括阿斯加德对我的记忆！母后对我的记忆！索尔对我的记忆！然后把我扔进黑暗当中永远关起来吗！”

奥丁踉跄两步，跌坐在台阶上。

“父神！”

洛基扶住奥丁。

“洛基，”奥丁抓住他的手臂。“你不是工具，你是我所爱着的孩子。”

说完，他缓缓沉睡过去。

“父神！父神！”洛基摇晃两下奥丁，却始终不见他清醒。“父神？”

洛基慌乱起来。

这个时候，他才终于表现出孩子的一面。

“叫守卫。”杰森出现，来到洛基面前。“先别害怕，他可是众神之父，不会有事的。”

“杰森……”

洛基镇定下来。

“守卫！快来！父神昏倒了！”

宝库的守卫听到叫声赶紧跑进来，将奥丁抬走。

只留下洛基坐在台阶上。

他抱起手臂，眼角泛红。

他害怕，他无助，他不知道哪些是真的，哪些是谎言。

杰森坐在他的肩膀上，无声地陪伴着他，一如这百年以来。

“杰森，他说我不是工具，是他的儿子，你觉得我应该相信他吗？”

“你应该用自己的心来评定。”

洛基沉默着垂下头。

“在你确定答案之前，我会一直陪着你。”

“抱歉向你隐瞒了我来这里的事，杰森。”洛基说道。

“没关系，孩子长大了有些小秘密很正常。”杰森耸耸肩。

洛基伸出左手，食指摸摸杰森的头，而杰森也伸出双手抱住了他的食指。

“我真的在，我不是虚假的。”杰森说道。“所以不用这么害怕地确定。”

………

“母后，父神怎么样了？”

洛基望向守护在奥丁身边的弗丽嘉，他的脸上还带着疲惫，但精神已经好了许多。

“他可能要沉睡许久，”弗丽嘉担忧地说道。“众神之父这几千年来身体越发衰弱，神力逐渐减弱，他老了，现在只能依靠沉睡来恢复神力。”

“父神需要沉睡多久？”

弗丽嘉摇摇头。

“也许还要千年的时光。”

“是么。”洛基看着躺在床上的奥丁，他现在看上去倒平和许多。

“洛基，”弗丽嘉开口，她拿过只属于阿斯加德王的永恒之枪，递上前。“现如今，你的父神陷入沉睡，索尔又被关了禁闭，阿斯加德不能没有人掌管，你是最好的选择。”

“哼。”洛基轻笑出声，没有接过去。“是最好的选择？还是只剩下了我这个选择？”

“洛基？”弗丽嘉皱起眉。

“洛基。”杰森也开口提醒。“如果你伤害到弗丽嘉，后悔的必定是你自己。”

洛基垂下眼睑，仍旧继续说着。

“你知道父神昏倒前我们在哪儿吗？”

“在他的宝库。”弗丽嘉说道。

她猜到了什么，神情一下子晦暗下来。

“那你知道我们在谈什么？”

弗丽嘉不愿意去做那个糟糕的猜测。

“他告诉我，他真的把我当作自己的孩子，早就不将我当成棋子了。”

弗丽嘉的呼吸乱了那么一瞬。“你已经知道了。”

她无奈又痛苦地说道。

“我用寒冰之匣做了试验。”洛基挑起嘴角。“我居然是冰霜巨人劳非的孩子，真是不可思议，对吧？”

“你的父神没有欺骗你，我们早就已经将你当作自己的孩子。”

“可是，他不是我的父亲啊。”洛基的眼中，是破碎的受伤。“他为什么瞒了我这么久呢？”

“他只是为了让你能安然地在阿斯加德生活。”弗丽嘉近乎祈求地看着他。“他从未想利用过你。”

“真的吗。”

“你也是这样想我的？”弗丽嘉的胸膛剧烈起伏。“你也不把我当作你的母亲吗！你再也不称呼我为母后了吗！”

洛基看着她，说不出一个“不”字。

他轻轻抱住弗丽嘉，慌乱地、悲伤地、贪婪地将头埋在她的肩窝。

弗丽嘉轻抚洛基半长的黑发。

早在很久以前，洛基就比她高了。

“不，母亲，我从未这样想过。”洛基闷闷说道。“我一直把你当作我的母亲的，可是父神他……他骗了我这么久，难怪…难怪阿斯加德没人喜欢我，因为我是个冰霜巨人，我生来便应该被人厌恶。”

“不，洛基。”弗丽嘉回抱住洛基。“你是阿斯加德的王子，是我的孩子，怎么会有人厌恶你呢，也许奥丁不善于表达，但是我知道，他也是爱你的。”

洛基蹭了蹭弗丽嘉的颈窝。

“我还以为你真的要对弗丽嘉说出很过分的话来呢。”杰森松了口气，落在洛基肩上。

洛基移开眼睛。

“抱歉，母后，永恒之枪我不能接受。”洛基轻声说道。“如果这件事泄露出去，他们会质疑父神的神威的。”

洛基轻呼出一口气。

“我会去把索尔放出来，他才是阿斯加德王的最佳人选。”

说完，他松开弗丽嘉。

“永远别怀疑我们对你的爱，洛基。”弗丽嘉温暖的手掌贴上洛基的脸颊。

洛基退后一步，带着永恒之枪离开了这里。

“你还是没有相信，对么？”杰森说道。“你还在怀疑，怀疑他们都在骗你。”

洛基没有回答。

“你不是在怀疑他们，是在怀疑自己？因为你的血统，让你觉得自己不配他们对你的爱么？”

洛基依旧沉默。

因为杰森说出了他的心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