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唐蜜已经上床睡了。
她完全不知道秦朗走了进来,倒是秦穆一下子就醒了。
秦穆坐起身,随手扯过一件外衣披在身上,轻声问道:“要走了吗?”
“嗯。”
“我送送你吧。”
秦朗想说不用,但秦穆已经穿上鞋子,朝门口走去。
兄弟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后院。
“行李都收拾好了吗?”
“嗯,都收拾好了。”
秦穆将一个沉甸甸的荷包塞进他手里:“这里面有一百两的银票,还有一些散碎银子,你带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
秦朗将荷包推回去:“这些钱你们留着自己用吧。”
“我知道镇南王府有钱,你到了那里应该不会缺钱,可这些钱已经是我们唯一能为你做的了,你要是不收下的话,我没法安心。”
大哥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秦朗只得手下荷包:“谢谢大哥。”
秦穆摸了下他的脑袋:“从这里到镇南王府路途遥远,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等到了王府后,要是有机会就写封信给我们,要是实在没机会的话,那就算了。镇南王府不比咱们家,那里的局势很复杂,你一定要谨慎行事,千万不要以身犯险。”
秦朗认真地记下:“嗯,我记住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你到了镇南王的地盘上,一定要收起你的犟脾气,乖乖听镇南王的话。就算遇到矛盾,也要好好地跟他沟通,千万别跟他硬碰硬,无论在什么情况下,保护好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我会的。”
“天冷了要记得添衣服,每天按时吃饭,不准挑食……”
秦穆就像个老妈子似的,絮絮叨叨地叮嘱了很多话,恨不得将这辈子要说的话,全都在此时一口气全部说完。
可惜时间不够了。
马车已经停在院门口有一段时间了,还没见到秦朗出来,姬三不得不跳下车,敲响了院门。
秦穆很想假装没有听到敲门声。
他一点都不想去开门。
可如果一直让姬三敲下去,声音很可能会惊醒家里的其他人。
吃完饭后,秦朗抢着收拾碗筷。
唐蜜洗了个澡,她坐在床边一边擦头发,一边问道:“五郎今天怎么怪怪的?”
秦穆望着窗外出神。
许久没得到回应,唐蜜忍不住朝他看去:“秦大哥?”
秦穆回过神来:“怎么了?”
“我刚才跟你说话呢,你怎么都不理我?”
“我刚才在想事情,你说了什么?”
“今天怎么一个两个都怪怪的,”唐蜜小声嘟哝了一句,“我刚才问你有关五郎的事情。”
秦穆的目光有些闪烁:“五郎怎么了?”
“难道你不觉得他今天看起来很奇怪吗?”唐蜜盯着他看了片刻,“还有你也有古怪,一直都心不在焉的,肯定是有事情瞒着我。”
秦穆避开她的注视:“我没有。”
见他不肯说,唐蜜也不好再问下去,只得压下心里的疑惑,继续擦头发。
此时秦镇越正坐在屋里,看着手里的红色荷包发怔。
过了许久,他才缓缓打开荷包,从里面取出一缕头发。
头发被一条红绳系着。
这是谢氏跟秦镇越成亲当晚,谢氏亲手从两人头上剪掉的头发。
即便已经过去很多年,秦镇越依旧能清楚记得当时的情景——
谢氏将两人的头发用红绳系紧,小心翼翼地装入红色荷包,她笑得很是温柔:“从此以后,我们就是结发夫妻了,希望我们能白头偕老,永不分离。”
从那以后,秦镇越就将这个红色荷包贴身携带,哪怕是上战场,几次出生入死,都一直带着它。
二十多年的时光已然过去,这缕头发依旧维持着它最初的模样,而它的两个主人却已经生死相隔。
所谓物是人非,大抵如此吧。
这时,屋外响起敲门声。
随后秦朗的声音透过房门传进来:“爹,你在吗?”
“在,门没锁,你自己进来吧。”秦镇越一边说,一边将头发塞回荷包。
秦朗端着一盆热水走进来,乖巧地说道:“爹,来泡一下脚吧,泡完之后再睡觉,会睡得更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