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加大了力道,我发誓,要是他敢踹掉我义无反顾地往前走,我就敢做他最坚强的尾巴在后面拖,反正都是不用我动弹,什么方式都一样。
天马行空的想象就是在一瞬间,封亿已经握上我的手。
我一愣,手上的力道也松了松,他就趁机抬起我的手绕在肩上,弯腰把我架了起来。
“啊!疼疼疼!你动作慢一点!”我单脚跳维持平衡很辛苦,刚才自残残得太彻底,脚趾头怕是骨折了。
“磕哪里了?”
“台阶上。”我想,要不要在台阶上沾点血啥的,案发现场务必保真。
封亿架着我在沙发上坐下,从抽屉里翻出一个手电筒,递给我。
“拿着。”
我乖乖地举着手电筒,才看清他另一只手上拎着医药箱。
他在我面前蹲下,轻轻地拆开包住整只脚的纱布,灯光的照耀下,原本已经消肿大半的脚踝有些破皮了,莹白如玉的玲珑肌肤沾染了猩红的血迹。
更加令人触目惊心的确实那五个可怜的小脚趾,关节处直接刮掉了一小块肉,到现在都有血在往外冒。
封亿皱眉,抬头,定定地看着我,“你是瞎的吗?”
撞得这么狠,如果不是这疯女人故意的,那就是她瞎,不做他想。
我点点头,“是啊,不然怎么会认识你?”
这话不是讽刺,是事实。
任纤纤那微不足道的心里疾病,就是这主观意识造成的夜盲症。
她身上丝毫不具备患夜盲症的生理条件,但是那个时常出现的梦给了她巨大的心理压力,一种未知的恐慌像迷雾一般浓罩着她的生活,她没有办法穿过,反倒被褫夺了黑夜视物的能力。
作为心理医生,封亿就是要为任纤纤解开那个梦的奥秘。
黑暗中,封亿没有说话,安静地给我受伤的脚上药。
我在思索着要说些什么来缓解尴尬,封亿已经从我手里拿走了手电筒,吧药箱放回了柜子里。
“今天又做梦了?”封亿问道。
我撇了撇嘴,脑子里天人交战,到底是说做了梦,还是没做梦呢?
这时,床边的电话铃铃响。
封亿没有动,而是站在原地,等待着我的回答。
半夜,瓢泼大雨倾尽全力砸在玻璃窗上,狂躁的力量吹得落叶尘土粉身碎骨。
这冷不丁的动静,无疑是夜晚最为恐怖的背景音乐。
我蒙着被子在床上翻来覆去无数次,始终无法将这惊天动地的声响拦在耳朵之外。
行尸走肉一般从床上坐起来,我揉着头发看向窗外。
这时,窗外蓦地闪过一道白光,亮如白昼,紧接着就是轰隆隆的声响炸得人耳膜生疼。
这下子,我脑子里仅存的睡意是一丝丝都没有了,消失得无影无踪。
“什么鬼天气!”
我揉了揉眼睛,赤脚踩上地毯,我走到窗前,淅沥而下的雨滴已经串联成了一片迷你瀑布。
滴滴答答的声音沉闷声响,吵得人不得安宁。
不远处,又零星的光亮起。
窗外的空地上,也斜斜映着一片银灰色的光幕。
那光幕不是下雨之后亮起的,而是一直都亮着。
封亿的房间就在这房间的上面,我们隔着一层天花板。
抬起手腕,我看了看时间,凌晨三点四十。
都这个点儿了还亮着灯,如果他不是恐惧黑暗,那就是一夜没睡。
我更倾向于相信后者。
又是一道劈开天地的闪电,玻璃上清晰地反射出我那苍白如鬼的面目。
突然,脑海里划过一道亮光。
我双手抱头,把头发弄得更加凌乱了些,邪邪一笑,一瘸一拐就打开门,轻手轻脚地摸上楼。
站在封亿的房间门口,我摸上颈间的项链,敛眉默念一句话,整栋别墅便陷入一片黑暗。
诶呀,一不小心弄停电了!
真好!
深呼一口气,我抬起受伤的脚猛地朝墙壁踢去,低低地抽气一声,弯着腰滑到在地,蓬乱的头发遮挡住整张痛到扭曲的脸,眼眶里不知不觉蓄满了泪水。
妈的,老子这都是为了让有情人终成眷侣啊!
胸前的红领巾都鲜艳了!
果然,没过一会儿,封亿开门走了出来,穿戴整齐,不像是刚刚从睡梦中苏醒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