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哦!”
知道等不到他的回答,我自然地接过话头。
是要有多么厚脸皮,才能做到我这份儿上,无怨无悔的。
我兴奋地坐起身来,还擦疼了刚刚包好的伤脚,疼得龇牙咧嘴。
封亿也皱了皱眉,却也没动,就是从鼻孔里哼了哼。
窗外的夜色淡了些,迷蒙的微光也稀释了屋子里面的黑暗。汹涌的大雨小了些,寒风裹挟着落在窗玻璃上,毛绒绒的水滴贴着雾气,磨去了森冷的棱角。
我冲他嘿嘿一笑,“你不是拉小提琴的吗,怎么改行做心理医生了?”
“你学空气动力学,为什么做了模特又做演员?”
封亿保证,他说这话没有要继续和这个疯女人聊下去的意思。
他以为,这背后是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对方会闭口不谈,然而……
“其实也没有什么为什么,我父母是空气动力学的专家,他们也觉得我继承了他们这方面的优良基因,但是他们不知道,我是变异了更加优良的基因,不光是空气动力学,别的领域我一样杰出。”
“你看,我现在多么杰出!”
“嗯,杰出到跑国外来避难。”
“我觉得挺好的,有喜欢的人照顾我,挺好的。”
封亿刚刚缓和下来的面色又冷硬起来,“对问题的生硬重复是典型的撒谎特征。”
我歪着脑袋看他,莞尔一笑,“你为什么不能把我的表现理解为是害羞呢?”
封亿也笑了,不过是冷笑,“害羞?你有这根神经吗?”
窗外的天空已经露出鱼肚白,我能够很清楚看到封亿脸上的表情。
嘲讽,怀疑,不屑……
这些人世间最为恶毒的情感像淬了毒的银针,加量不加价,尽数扎在我的脸上。
我的眼眶有些湿润,但并不想哭。作为任纤纤这具身体的暂时寄主,我能深刻感受到她内心的挣扎,不忿,哀伤。
还有,孤独。
她也想要将喜怒哀乐挂在脸上,她也想要得到朋友们亲人们的关心,可就是得不到,所以才学会了忍,学会了藏。
“嗯,就是长了这根神经,我也养不起它。你知道,一个人的时候,多余的情感并没有什么用,优胜劣汰,是这个世上最英明伟大的发现,不是吗?”
“嗯,做梦了。”我点头,视线也歪向床头的电话,眼睛放光芒。
还是赶紧接电话吧帅哥!
封亿犹豫了一会儿,走到床边,接起电话。
电闪雷鸣的雨夜,说话都是要粗着嗓子喊,从电话那头传来的尖叫声听来却十分清楚。
是hugh打来的。
感觉不是什么好事。
只见封亿那话筒拿远了些,直到尖叫声低迷下去,他才重新贴耳拿着。
不过接下来的话,我听得不太真切了。
“嗯。”
“知道了。”
电话很快就挂掉了,封亿走过来,把我打横抱起来放到床上。
我脑中警铃大作,这厮该不会是解锁新属性,冰冷的表皮这下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禽兽吧?
刚想一巴掌抽哭他,他已经掀起被子盖住我的双腿,然后退到床窗边的沙发上坐下。
“今天梦到什么了?”
黑暗中,封亿手上拿着平板电脑,白光打在脸上,紧绷的五官露了出来,有些瘆人。
我为自己方才的龌龊心思感到羞耻,盘起被子底下自如的右腿,沉吟一声道:“和以往差不多。”
封亿的手指头在屏幕上点点按按,从他略显笨拙的动作中可以看出来,他对这种高科技的玩意儿不怎么熟悉。
好像上次他在就把醉酒的时候,侍应生能从他身上搜出来的竟然是我的名片,而不是手机!
看起来是个不喜欢现代科技的家伙。
他怕不是个史前原住民吧?
我很服气。
他脸上倒是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继续问道:“差不多是差多少?”
我这话说的还是比较艺术的,仔细品品,还有无线的可能呢。
收起得意的表情,我揪着腿上的空调被,紧张地说:“怎么说呢?这次,我的梦里,都到处是颜色灰白,没有声音。原本在地上滚来滚去的弹珠,却变成了红色,不知道为什么……我感到很害怕。”
抓在手里的薄被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我仿佛能够闻到弥漫在梦里的血腥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