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开心一笑,就在快要走出门口的时候,我顿了顿脚步,说道:“对了,我不再需要封医生的治疗,谢谢封医生这段时间的照顾,再见。”
再抬脚,就没有丝毫停顿了,一往无前,直到上了欧子诺的车。
上车即走,徒留激动的发动机轰鸣声。
欧子诺靠着真皮座椅,翘着二郎腿,手上拿着一杯香槟,眼神迷离。
我不喜欢这封闭的空间里满是酒味,随手打下车窗,连酒带杯子一起扔出窗外。
“纤纤姐,你不高兴也别拿我撒气啊!”欧子诺轻笑一声,重新开了一瓶酒,酒杯也是重新拿了两个。
“你成年了吗就喝这么多酒?”说着,我又要去抢他手里的酒。
“快了。”他避过我的动作,然后也给我倒了一杯红酒。
我没好气地瞪着他,他嬉皮笑脸地看着我。
僵持不下,我认命地拿过酒杯,随手放在面前的小桌上。
“查到什么了?”
林硕没有来,就要靠欧子诺的江湖地位来帮我收集战局资料。那当然是关于封亿的。
他碰了碰我的酒杯,“喝点吧,保不准你一会儿发疯。”
听他话里有话,我不做他想,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我喝了,你说,我还想知道什么能让我发疯的。”
“你知道封亿的身份背景吗?”欧子诺不答反问,我撇撇嘴。
“具体身份不知道,但看起来就是很有钱。”
“嗯,封家是很有钱。”欧子诺点头,“封氏财团旗下的娱乐公司、百货公司、餐饮公司等等等等等,在股市上都一路飘红,坚挺保值……”
“说重点!”我不耐烦地挥挥手。说了那么多,一句都没有落到点子上,他怎么不从天地初开开始讲起?
“纤纤姐,耐心一点嘛!”封亿轻哼,大概是有些喝醉了,脸颊上泛起潮红。
“好吧,我的错。”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再耐心一点。
“嗯……”
跳湖自杀这种级别low爆的事情,正常的我是做不出来的。
任纤纤也不会。
可是命运是隐藏在黑暗里的冷血杀手,能够在你最不设防的时候给予致命一击,撕开愈合已久的伤疤。
任纤纤不会水,更不吃水里游的。
她是那么竭力地避免让自己触及到那要命的冰冷与黑暗。
浸泡在湖水里,一点也不慌乱。哪怕是沾着泥土腥气的湖水涌进气管里,再从气管到肺里、胃里,也恐惧到没有办法反抗。
环抱双腿,一直沉入湖底,心底的呜咽瑟缩着消弭……
风铃叮当的声音随风摇送,冰冷的湖水陡然消退,干涸得不见一滴湿润。
我猛地睁开眼睛,灿然的太阳在天空高挂,有些刺眼。悬挂的葡萄糖还有五分之一,一滴一滴的慢节奏,透明得不像话。
露台的风铃下吊着一片白羽,在风的轻摇下,悠扬地打着旋儿。
有一瞬间,世界呈灰色的姿态向我吹哨。
意识飘离的时刻,我窥探到了幕布下的猩红。
一个目睹过杀戮的幼儿,没有性格扭曲就不错了。
我默默思索着任纤纤到底有没有面对真相的勇气,需不需要我这个寄主铲平一切,就当是作为借用她身体的报酬。
可就在这时,房间的门突然被打开。
我猜测着,这人肯定不会是封亿。
事实证明,还真不是……
眼皮颤了颤,我静静地看着露台上的风铃,耀眼的阳光也不能是我收回视线。
闻着空气传来熟悉的香水味道,我知道,是封亿那个没脑子的妈进来了。
我皱了皱眉,强忍着不打喷嚏。
索性这没脑子的女人还知道在自己家不穿高跟鞋,我当然不会理解成是他照顾我这个病人的情况。
毕竟,人贵有自知之明。
“任小姐可真是豁的出去,时时刻刻都不忘勾引男人。”尖酸刻薄的话以极平淡的语气说出,倒是比手舞足蹈还要难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