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话,你不该说,我也不想听,若是你们还讲我看作是你们的主子……”我冷冷地看着她们,“就赶紧滚。”
扶风到现在都无法消化耳边听到的事实,信息量太过巨大,以至于她一直都处于呆愣状态。
人,是群居动物,多年的相处又怎么会没有感情?
但是两个氏族之间的沟壑太深,横跨不过,只能退避,说再多也是枉然,徒添伤悲罢了。
扶柳缓缓抬头,沉重地砸地磕响三声,起身后拉起扶风飞出马车,没有回头。
是不敢,更是不忍……
我终于松了一口气,从灵魂道肉体的轻松。
我想着,若是姜雨在,她可能会杀了扶风扶柳她们,活着,继续留她们在身边,日日相见,日日煎熬,但是又何必呢?
总归是好人做到底,我也不嫌麻烦。
水子衿在外头听的真切,没有想到,他命定的人经受了那么多本不该她承受地苦痛,心脏没来由地窒息。
幸福来得多么不容易,总是在鲜血与白骨的埋葬之后。
他多么庆幸,遇见尚早,一切都来得及弥补。
用力地一抽马鞭,美丽的慈海就在不远处,那里,是他和亲爱的她共度余生的美好天堂!
……
“嘀嗒!”
输液的声响堪比惊雷,落在耳边,清晰无比。
消毒水的味道告诉我,安全着陆,一切回到。
枫泾坐在窗边,这一回,缺席的,倒变成了铃子。
“回来了。”枫泾转过头来,眼中的紫色海洋比外头的阳光更叫人心安。
“嗯,回来了。”声音有些沙哑,但也没有什么不适。我知道,枫泾和铃子从来都将我照顾得很好。
有家人在身边的日子,总不会太难过,这一点,我比姜雨幸运。
枫泾来到床边坐下,抬手抚上我的脑袋,酥酥痒痒的感觉从头皮蔓延到脚底。
“枫泾,我们要一直幸福下去!”突然有感而发,笑容里竟然也带了些湿润。
“傻孩子。”
宠溺的笑语,枫泾空洞的紫眸里盛满了细碎的阳光,温暖美好。
就像在监狱里生活久了之后的犯人,猛然嗅到自由的味道,第一反应不是欣喜。
而是恐慌。
但是造成这种窘境的始作俑者正是自己本人。
我环胸靠坐着,开始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扶柳,我记得你说过,你想要游历名山大川。”
以梦想为钩饵,我就不相信没人会上钩。
果然,扶柳是有些停顿,不过在心里植根颇深的信念还是占了上风。
“扶柳的存在就是为了保护主子安全。”
扶风没有说话,她们执拗地垂着头,不知道是在跟自己较劲,还是在跟自己较劲。
我眯着眼扫过她们,轻笑出声,“我现在有水子衿保护。”所以,不需要的你们了。
当然,这句残忍的话我说不出口,若是姜雨在的话,一定会充满感情。
在外面赶车的水子衿没有插话,因为里面的那个小女人不准。
沉默昭示的是人心地动摇,我没有让她们起来,躲避的姿势会使思绪更加清楚。
“姜雨已经死了。”所以与姜雨有关的人和事都应该消失。
扶风扶柳一点也不意外主子会说出这种绝情的话来,她们之间的关系复杂,互相掌握着对方的生死。
“扶风扶柳誓死追随主子左右!”
“我说了,不必。”我耐着性子重复一遍,忠诚的倔驴和无赖的老马哪个更可恶?
都很可恶。
压抑着自己的欲望去迎合那该死的职责,既可怜又可恨。
长长呼出一口浊气,我只想赶紧把这件破事处理掉,还给姜雨一个简单、透明、温暖的世界。
扶柳听着头顶地动静,不敢抬头,更不敢问。
半晌,扶风抬起酸疼的脖颈,仰视着面前的少女,她的主子,她的信仰,主宰了她上半生的神,抛弃她们下半生的魔。
“主子,我们对主子来说,到底是什么?”
声音很轻,却是大胆的控诉。
扶风与扶柳不同,她想的不多,在她心里,对姜雨的服从甚至胜过了对扶柳风亲情,所以她觉得被抛弃。
所以,我问了扶柳的梦想,而没有问扶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