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良久。
气流终于平稳了下来,烟尘也随之散去。
那庄严肃穆的宗祠,此刻已经被一分为二,仿佛被生生扣下了中间的那部分。
一片断壁残垣景象。
赵兴怀趴在地上,感觉风暴平息之后,他才偷偷摸摸的抬头看了看情况。
李和安趴在他身边不远处。
广场周围的空地上全是断木碎石,宗祠也被劈成了两半。
他犹豫了一下,这才抬头看了看天上。
那个年轻人……
提着长剑,宛如天神下凡一般,面无表情的俯视着芸芸众生。
他轻轻的落在了赵兴怀面前不远处。
随后,他的声音便悠悠传到了赵兴怀耳朵里。
“我不想无端制造杀孽……”
“所以想请你们告诉我……”
“玄女的阴魂……”
“在哪儿?”
这番话不是对赵兴怀一个人说的。
他的声音很轻,但却同时在村子的每一个角落响了起来。
村里的宁静被打破了。
无数人走出房间,纷纷朝着广场涌来。
从天上看去,就像一张白纸上突然出现了许多蚂蚁。
人头攒动,但却没有人敢靠近广场。
陈曦提着长剑,默默的注视着眼前的宗祠。
忽然。
一行老者从宗祠的断壁残垣处走了出来。
他们一共有七人,都穿着白色的练功服,外形有高有矮、有胖有瘦。
为首的一人则拿着那天太叔公的龙头拐杖,估计是太叔公死后才接替了他的位置。
七名老者站在台阶上,遥遥望着陈曦。
犹豫了一下后,为首的那名老者才轻轻叹道:“你年纪轻轻就已贵为天人,为何非得要对我们这帮老骨头苦苦相逼呢?”
闻言,陈曦不禁冷笑道:“你们交出玄魂,我保证不会伤害任何人。”
话音落下,为首的老者却沉默了。
他身旁的几位老者也不禁面色微变。
紧跟着,他们便无声的用目光交流了起来。
这个古老的村子藏了许多秘密。
比如:玄女的阴魂其实是开启天门的钥匙。
天门已经一百多年没有出现过了,玄女也换了一批又一批。
直到这一批,他们才终于收到天诰,确认天门即将开启。
这也是他们最后的机会了。
几名老者看着台阶下的陈曦,无声的交流着。
是选择放弃,还是……
秦岭的冬季很昏暗。
明明是正午时分,山里的能见度却始终不会超过两三百米。
大雾蒙蒙,冰雪皑皑。
这个躲在山谷里的小村子,一如既往的安静祥和。
庄严肃穆的宗祠外。
那尊青铜巨鼎已经被人仔细打扫了一遍,鼎上堆积的积雪也被清理干净,露出了那被积雪掩埋已久,独属于青铜器的浑厚凝重。
原本空旷的广场上,已经摆满了无数祭祀用的法器道具。
太叔公尸骨无存。
按照村子里的传统,为他立下衣冠冢之后,还需要在宗祠外的广场上祭奠七天七日,然后才可以举行下葬仪式。
这场葬礼的主角只有太叔公一人。
三叔奄奄一息,不过却侥幸捡回了一条命。
估计三叔醒来以后,也会偷偷庆幸吧。
赵兴怀、李和安躲在屋里喝着闷酒。
甘苦入喉,两人却想一醉方休。
奈何修为精湛,所以连喝醉酒都变成了一种奢望。
虽然已经过去了好几天,但那个年轻男人的模样,在他们脑海里却似乎变得越来越清晰。
赵兴怀跟李和安同年,比秦永言大上两岁。
村子不是门派,也不是家族。
这就是一个住着几百户人家的普通村子。
当然,这个村子有着它特殊的地方。
奇门百家、六道杂学,每一家可能都有着不同的传承。
赵兴怀、李和安、秦永言,他们学的都是武道,所以从小就很玩的来。
而作为村子里的中坚力量,赵兴怀和李和安也一直都有着属于自己的骄傲。
三叔,是他们的榜样。
太叔公,则是他们的梦想。
可现在,一切都被打碎了。
直到那天,他们才终于明白……
什么叫做力量。
那是绝对的力量,也是令人绝望的力量。
大家都被吓到了,以至于村子里辈分最高、实力最强、德高望重的太叔公横死当场,事后居然也没人敢站出来说要给太叔公报仇。
族老会默不作声,太叔公死后,七位族老甚至连面都不敢露,就这么放任那个男人大摇大摆的离开了……
老秦不得了啊。
生了个好女儿,女儿找了个好女婿。
没想到跟秦永言争了大半辈子,最后他们却输在了这方面。
赵兴怀越想越觉得气闷,抱起旁边的土坛子就喝了起来。
李和安愣了一下,便也提着土坛子跟他碰了一下。
屋外风雪依旧。
喝完这坛酒,他们就得出去清理积雪,防止广场上的青铜巨鼎和法器都被积雪给埋住了。
好歹是太叔公的祭礼,也不能太过寒碜了不是。
两人都是丹境宗师,所以喝完酒以后,他们便随便穿着一件单衣就走出了房门,随后拿着扫帚扫起了地上的积雪。
明明是正午,但因为大雾遮住了阳光,所以整个天空都显得很阴沉,就像暴雨来临前的那样沉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