煊赫酒楼，洛城最为繁盛的酒楼，今夜，却冷清得可怕。

酒楼的最顶楼，黎让锋穿着一身黄袍，坐在窗前，静静地眺望着雨夜。

在他的身旁，万青穿着一身金色铠甲，站得笔直。

“陛下，还有一刻钟了。”看了一眼远处的沙漏，万青弯下腰，轻声道。

黎让锋目光依旧盯着黑夜，声音中夹杂着一丝疲惫道：“是不是觉得朕很残忍？”

万青张了张嘴，又闭上，终究什么话也没有说出来。

一声悠悠的叹息声响起，黎让锋右手食指和大拇指揉着眉心，道：“昔日朕还是个皇子的时候，朕每天活在担惊受怕之中，活在诸位皇子的威逼恐吓之中。那个时候，朕在想，只要能做个普通人，安安稳稳地过一辈子就够了。”

万青道：“陛下是九五至尊，自有苍天护佑。”

“苍天？苍天有眼，也是睡着的。”黎让锋嗤笑了一声。

万青微微皱着眉头，看了一眼黎让锋，又低下头。

黎让锋长长吐了口气，仿佛沉浸在回忆里道：“后来，先皇要死了，那些皇子就开始磨刀霍霍。哪怕朕是最没有威胁的一个，可他们依然不肯放过朕。”

“知道孤独是什么滋味吗？知道绝望是什么滋味吗？朕，每天就处在那种生活中，日夜辗转反侧，难以成眠。”

“朕的父皇，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帝，从未正眼看过朕一眼。在别人眼里，他是明君，在朕的眼里，他只不过是个毫无担当，冷血无情的暴徒！”

“多少次被人殴打成内伤，朕像那街边的野狗，暗自躲在一个角落里舔着伤口。哭也好，骂也罢，根本没有任何人理会。”

“直到后来，朕遇到了尚书，遇到了琦玲。是他们给予了朕希望，给予了朕活下去的勇气。”

“朕这才清醒过来，朕要活着。”

“琉璃宗，谢府，两个唯一超脱朝廷管辖的势力，一个十大武神之一，一个双圣之一，多么强大的力量！”

“你知道吗，万青，当朕踏入琉璃宗的那一刻，朕发过誓言，只要琉璃宗能够保得朕一世平安，朕将用一世回报它！”

“可是，你知道吗，万青？人活着，没人愿意雪中送炭，只会锦上添花。你越弱小，就越没有人会帮你！”

“朕恨！”

“朕像一只野狗一样跪在它的面前，祈求庇护，可它却没有丝毫怜悯之心！”

万青沙哑着声音，有些心疼地看着黎让锋道：“陛下，都过去了，国师她后来毕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