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娴站在门口良久。
崔氏和玉砚都不忍,红着眼劝道:“公主,你身子还没好呢,不能吹冷风的。”
沈娴拂了拂她们伸过来的手,道:“我还没那么柔弱。”
秦如凉亦站在门口,忽而道:“你放心,孩子在宫里不会有事的。宫里有太医,又有那么多宫女,照看起来应该妥善一些。”
沈娴没理会他,置若罔闻,兀自转身离开。
秦如凉有些自嘲,他的话怎么听都不像是自真心吧,毕竟那不是他的孩子。
可是这件事皇上亲下御旨,沈娴没有办法不遵,他试图劝过,他也没有办法。
重新回到池春苑,觉里里外外都是冷清。
沈娴做什么都再提不起兴致。
天气好的时候,她常常躺在树荫下,一睡便是一下午。
玉砚担心道:“公主去屋里睡吧。”
沈娴阖着双眼,没有出声。
半晌,她忽然道:“玉砚,你跟了我多久?”
“奴婢是从小和公主一起长大的。”
“那你知道我父亲母亲被逼宫的那一天,朝代更迭的那一天,究竟是怎么样的吗?”
玉砚脸色煞白,噗通跪在了地上,“公主,陈年旧事奴婢觉得公主忘记了就让它过去吧。”
沈娴睁开眼,缓缓从躺椅上坐起来,吁口气道:“我也想就这么过去,但总是有人揪着我不肯放。”
她揉了揉脑袋,总时不时有纷乱的幻影从脑海里突然冒出来,等她想要去抓住时,又跑得无影无踪。
沈娴低声道:“窃我国,亡我家,还总防我跟防贼似的,到底谁才是贼?”
玉砚眼泪汪汪道:“公主!这样的话不可乱说,公主势单力薄,这话要是被听到了,皇上定不会容咱们的!”
“我知道,要想活着,必须要识时务,要顺从。”沈娴道,“我自清醒以来,不曾有过半分叛逆之心,也不想去追究前尘往事,总觉得那该归于历史的展而滚滚朝前。”
她曲着双腿,手肘撑在膝盖上扶着额头,微微垂着头,鬓边的丝垂下,挡住了她的侧脸。
她目露阴鸷,道:“但是他们带走了小腿。小腿才不足半个月。”
婴孩的生命有多脆弱,沈娴无法想象。